我人生当中的第一场婚礼,就要娶夫,这表示以后我要自己赚钱养家,努力买房,养活夫儿。掂了掂钱袋中的银两,数了数胸怀中的银票,我唏嘘万分,于是紧张地失眠了。醒来时,我就变成了国宝级动物。
老婆婆为了隆重起见,决定在迎亲时用轿子抬着江子楚绕村庄跑三圈,并特意与村中其他人一起空出一间新房给我们二人,于是我此刻便在新房的院子中心乱如麻地等待。
鼓乐声响了不知多久,终于有人在门口喊:“新夫到——”
我的心忽然扑通跳了一下,极力稳住身形,前去迎接江子楚。
彼时新夫一身红衣,头顶红盖头,施施然向我伸出手来。我拉住他的手,有一丝温暖传入心中。秋风吹来掀开盖头一角,他半边脸一闪而逝,露出白皙的肌肤,引起观望者们连声赞叹。
我不满地扫了她们一眼,把江子楚牢牢攥在手中,他似是有感觉,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话音一落,众人比我们还高兴地将我们二人送入洞房,我掀开江子楚的盖头,与他喝过交杯酒之后,老婆婆笑眯眯地说道:“姑娘,接下来可要闹洞房啦。”
我思索道:“怎么个闹法?”
老婆婆邪恶笑道:“我们要来比赛猜谜语,一共三轮,你猜错一轮,我们就要亲一口新夫君,如果三轮都猜错了,你今日便不能洞房。”
我惊悚道:“抗议。”
老婆婆面无表情:“抗议无效。”
我继续抗议:“不行,我有意见。”
老婆婆继续面无表情:“有意见保留。”
我望着江子楚欲求助,他微微一哂,道:“别告诉我你连这个本事都没有。”
这句话彻底激发了我的斗志,我愤然拍桌道:“好,比就比。”
老婆婆笑道:“那我先来出题,请问——有一颗绿豆从天上掉下来,它变成了什么?”
我尚在思索,老婆婆已经哈哈大笑出声:“哈哈,你猜不出来吧,是黑豆,因为掉地上沾上了灰尘。”
我皱眉抗议:“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老婆婆满意笑道:“谁让你不抓紧时间,这第一个吻就送老身吧……”
我立刻挡在江子楚面前:“不行,我我我……我对你的答案有想法。”
老婆婆道:“有什么想法?”
我道:“绿豆从天上掉下来为什么是黑豆?也可能是红豆啊,摔流血了不就是红豆?也可能是黄豆啊,如果摔出脑浆不就是黄豆?”
老婆婆想了一想,严肃道:“绿豆会流血吗?你扔个绿豆流血给我看看?”
旁边一人凑热闹道:“就是,就算绿豆流血颜色也是绿的。”
我:“……”
于是众人把我推开,老婆婆在江子楚左脸颊落下一个轻吻。我无比惆怅的望着江子楚,他不以为意瞅了我几眼。
老婆婆身旁那个妇人焦急道:“轮到我了,请问——蜘蛛从网上摔下来,有几条腿落地?”
这个我听过,我惊喜道:“七条腿,因为蜘蛛还有一条腿捂住心脏说‘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那妇人淡淡道:“错了。”
我疑惑道:“为什么?”
她道:“蜘蛛摔下来背朝天,没有一条腿落地。”
我:“……”顿了顿,我争辩道,“蜘蛛就算背面落地也会立刻爬起来,它又不是王八。”
那妇人道:“我不管,反正你猜错了。”接着便又在江子楚右脸颊落下一个轻吻,莞尔道,“姑娘,你这最后一题若是达不对,今日你可就不能洞房了。”
江子楚你也不知道躲一下么?
我跺脚恨恨道:“这不公平,难道只能你们出题目让我猜么?我也要出题,我也要出题!”
老婆婆沉吟片刻,道:“好吧,就给你这个机会。”
我来回踱步片刻,江子楚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望着我,似是在取笑我一般,我默然望了他片刻,拍手道:“有了!”
我欣喜地望着来闹洞房的众人,高声道:“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你们猜我今晚能不能洞房?”
我是如此打算的,如果她们说能,我就说对,则根据这个正确的事实,我是能够洞房的;而假若她们说不能,我就说错,根据规则,她们输我赢,我依旧可以洞房。
江子楚望着我微微一笑,似有赞叹之色。
老婆婆打量我片刻,笑道:“姑娘果然聪慧,难怪会找到这么俊美的夫君,在下就不打扰了。”说完便带着众人全都退出去。
房门“吱——”一声关上,我顿时感觉清静不少,侧头望着江子楚,他白皙的面容一半映在烛光中微微有些透明,望着我的眼神中全是暖意。
我恍惚片刻,咳嗽一声,指着他道:“公子,你刚才被人占便宜也不知道躲?”
他颇有意味打量我片刻,露出一丝狡黠:“怎么,有人吃醋了?”
我教育他道:“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怎么能这样让人占便宜?”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额头划上了一圈,笑道:“好像是因为某人的无能才会如此吧。”
我拍桌道:“你居然说我无能?!”
江子楚抿嘴一笑,凑近我一步:“难道不是么?”
我一伸手将他拉过来,低笑道:“你说呢?我这么无能都被你看上了,你岂不是更无能?”
他抬眸浅浅一笑:“那你看上了更无能的我,岂不是更加无能?”
我含笑望着他,伸手向他衣襟解去,吻上他耳垂轻声道:“我们都无能到一起了,真是天生一对,你说——是不是?”又拖长了尾音,“嗯——?”
他衣襟中的带子被我轻轻一拉便开,我沿路依次向下解开他嫁衣,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次太简陋了,以后补个隆重的成亲仪式给你。”
他低头吻上我脖颈,轻声道:“我不在乎这个……”
暧昧的气息充斥空气周围,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传来,充斥着我的脑海,我忍不住踮脚轻轻吻上他嘴唇,仿佛珍惜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他搂住我腰肢,渐渐加重了吻,辗转反噬,攻城掠地,仿佛要将我揉碎在怀中。我变主动为被动,他伸手轻轻一揽,将我抱到床上,压住我道:“妻主似乎有些累,不如让我伺候吧……”
我怔了一怔,用手撑起他肩膀:“你叫我什么?”
他亦是一愣,说道:“我喊你‘妻主’,有什么不对么?”
我心中忽然觉得堵得慌,说道:“这个称呼很奇怪,怎么好像我是你主子似的?”
他淡淡笑了笑:“女为主,男为仆,既然嫁了你,你自然是我的主子。”
心中忽然一阵抽痛,我忍不住怒喝道:“胡说八道。”
看他有轻微地怔忡,我握住他的手,说道:“子楚,我们两个人是平等的,男女也是平等的,别说什么我是你主子的话,听起来十分难受。”
他微微笑了笑,吻上我的脸颊道:“你真这么想?”
我颔首道:“那自然。”又忍不住捏捏他的鼻子,“你还是喊我夫人吧。”
他喃喃道:“夫人……?可刚好跟‘夫君’二字对应?”
我搂住他脖子:“是啊,夫君满意否?”
他伸手探向我衣襟,在我耳边轻声道:“为夫满意的很,夫人。”顿了顿,又一把将我衣衫扯下,在我耳边呵气道,“今晚也一定会让夫人满意。”
我轻轻回应着他,红烛帐暖,情意绵绵。
窗外月光透过窗纱射入,仿佛泻了一地白银,我侧头望了望窗外,低声提醒他:“烛火还未灭呢……”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一挥手便将床幔拉下,捧起我的脸道:“要专心……”
我脸上滚烫万分,只觉得手触摸过他的肌肤清凉一片,忍不住贴近了他,他肌肤细滑,我在他背上游移时却触摸到一片凸凹,不觉一怔,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淡淡笑了笑,轻描淡写:“当年被追杀时落下的痕迹。”
我心中骤然一痛,他抱着我紧了几分:“就知道你会心疼,没什么,都过去了,嗯?”
轻轻抚摸着那个细长的伤口,我问道:“是刀伤么?”
他捏着我的肩膀紧了紧:“是剑伤。”又眯眼笑道,“早就过去了,夫人,我们应该把握当下,你说呢?”
我咬唇羞涩地笑了笑,他除去我最后一件衣衫,低声问道:“你准备好了么?”
我低声笑了一笑,反手将他压倒,望着他笑道:“这话应该我问才对,夫君准备好为我生孩子了么?”
他眉间一弯:“想要孩子,夫人要努力才是。”
我笑了一笑,正欲向他吻去,他忽然伸手拦住我,侧头向外望去。我扳过他脑袋,轻声道:“要专心。”
他骤然起身,冷声道:“穿衣服。”
我一怔:“啊?”
他迅速抬手灭掉蜡烛,将衣服递给我:“快,有人来了。”
我知道他武艺高强,耳力不弱,定是听到了什么,连忙起身穿衣,刚穿到一半,他低声道:“来不及了。”一把将我抱起,拿出外衣将我裹起来,如闪电一般骑上小马,迅速向外跑去。
刚一转弯,便看到有一对人马手举火把向此处搜索而来。
打头那人有些眼熟,我望了几眼,忽然间想起来,说道:“那个人是李小婉。”又忍不住怒道,“敢破坏我洞房,这笔账我日后一定跟她算。”
大约我是世界上最悲惨的成亲之人,被人闹洞房不说,还被人破坏洞房之夜,此事应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江子楚微微笑了一笑,说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我望着村中几十户人家,问道:“那村中老少怎么办?”
江子楚道:“李小婉是个清官,若是发觉我们不在,不会难为这些无辜村民的。”言罢抱着我全速向前跑去。
山路难行,夜风冷彻,我在他怀中不停哆嗦,小马一边走,我一边扯下衣服的带子往下扔。江子楚勒马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道:“李小婉若是看到这路上有痕迹,一定觉得我们是故意抛线索误导她,肯定会向另一条路追去。”
江子楚想了想,说道:“也有道理。”
“糟糕,忘记拿包袱了!”我高喊,拽住江子楚衣襟道,“怎么办?银子全在里面啊。”
他闻言一笑,说道:“我当是什么事,银两乃身外之物,何必在意?”
我道:“必须在意,不然我们上路没有盘缠。”
他摸了摸下巴:“那没办法了,我只好再去青楼献艺。”
“不行——”我当即冷喝,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将我搂在怀里,温柔道:“傻姑娘,我何德何能竟能遇到你。”
我在他怀里蹭蹭:“不如这样吧,我们到前面的城中歇几天,我可以摆摊算卦。”
他抿嘴一笑:“放心吧,我在青楼这么些年,还是养得起你的。”
我撇嘴道:“我怎么能让夫君养?”
他温润道:“你不是说我们是平等的么?谁来养这个家,有什么区别?”
我想了想,点头道:“也是。”
他俯身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驾马前行,天亮时刚好到达青城。
我们在一家客栈落脚,据夫君所言主要是为了让小马歇一歇,吃点儿草,补充点营养。
客栈二层,我打开窗户观望人群,望着渐渐升起的红日和车水马龙,不禁问道:“你说李小婉追过来没有?”
他在身后抱住我,大袖一挥将窗户关闭,轻声道:“你计策那么高明,她一定追不上。”
我还欲开口,他蓦然俯身稳住我:“把昨晚没完成的事情做完吧。”
我伸手欲推开他:“可是现在是白天……”
“那又如何?”他一把将我抱起来,我侧头向房门望去,原来他早有预谋,早已将房门锁好。
他狠狠向我吻来,低声道:“这次将昨夜欠的一并还给夫人。”
他轻微地喘息着,伴随我压抑的呻吟声,仿佛琴瑟一般和谐,我只觉得脑海中一片迷离,疼痛和难以抑制的快感交错而来。
蓦然刺痛的那一瞬间,我不由自主陡然加重了手上力气,指尖在他后背抓出几道血痕,似乎有黏稠的鲜血向外弥散开来,他却似是丝毫不以为意,低头在我耳边轻声哄道:“乖……放松……”
帘帐落下,掩住一片旖旎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