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离回到石桥之上,柳槿仍然在看着那如火的斜阳,此时日渐西沉,西方的天空也不再是那般的娇艳如火,东方的天空一弯明月此时已经高挂在天空之中。
西方渐渐暗淡下去,原本如火焰般的云霞此刻也似燃烧殆尽,露出灰色的疲态。叶墨离静静的站在柳槿的身边,没有一丝言语,似乎在享受着平静的生活,那种他们都想得到却又难以触及的生活。虽然只有片刻时间让他们去体验这种平静的生活,也胜于终年待在天山之巅不得自由要好的多。
“事情办完了?”柳槿淡淡的开口道,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没有丝毫的担心。
“嗯,办完了。”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江南的风景如何,比之天山是不是要好的多?”
“嗯,对比天山,在江南,我更感觉到自己是个人,而不是个工具。”柳槿轻声答道。“夕阳也看了,接下来要去哪?”
“就在前面,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说完。叶墨离迈开脚步,向着前方走去,柳槿同样紧跟在他的身后,像一个含羞的少女,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清澈的双眸环顾四周,欣赏着江南的美景。
不多时,叶墨离停下脚步,柳槿走到他的身边,抬头看去,只见身前是一座两层的小楼阁,大门上方挂着一道牌匾,上书“醉江南”三字,从大门处传来一阵阵酒香,柳槿转头看向身旁的叶墨离,脸上充满了疑惑之色。
叶墨离冲她一笑,笑道:“怎么了?堂堂未央殿‘诛仙’还怕喝酒不成?”随后便走进了酒楼,柳槿也是微微一笑,跟随着他的脚步走进其中。
酒保此时早已迎接出来,躬身说道:“客官里面请,二位客官要点什么?”
“有没有清静一点的地方?”叶墨离开口问道。
“有,客官楼上雅座请。”随后酒保带着叶墨离和柳槿二人前往二楼的雅座,这雅间装饰的极为清幽,窗口处放置一张桌子,两张椅子相对放置,窗外风景依旧,河中乌篷船静静的划过。画舫传来的乐声穿过夜色,传入众人的耳中。
“上一壶好酒,再来几盘精致小菜。”叶墨离说完,随手丢给酒保一块银子,酒保连忙应道,随后笑着退了出去。
柳槿看着眼前的叶墨离,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棱角分明的青年,那英俊的面容,修长的身姿,还有那深邃的眼眸,无时不刻不在吸引着她向他靠近。自从那场比武以后,他的身影一直印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心生温暖,纷乱的江湖,能够找到一个给自己温暖的人,已经让她感激上天的眷顾。
她是多么想与他一起退出未央殿,虽然她知道,他退出未央殿不仅仅是为了江南的风景,也不是厌倦江湖的纷乱,能够让他放下仇恨,选择归隐的绝不仅仅是这风景而已,或许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一个能够给他温暖的归宿。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叶墨离看着柳槿发呆的样子问道。
“在想你退出未央殿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将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忘了。”柳槿笑道。
“怎么会呢?”
“这可说不好,万一你找到了托付一生的人,指不定就将所有我们所有人给忘了。”柳槿似玩笑一般说道。
叶墨离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言语,目光落在柳槿那娇艳的面容上,他从未见过这般的柳槿,清澈的眼眸,娇艳的面容,似乎从画中走出的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夜色渐浓,那一弯明月此时显得更加的皎洁,满天星辰闪烁,像一把把碎金镶嵌在夜幕之上,银河似一条淡淡发光白带,横跨整个夜幕。
不多时,酒保托着盘子进入雅间中,将酒及小菜放在桌上后,说了句“客官慢用,有需要招呼小的便好。”随后便拿着托盘退了出去,叶墨离拿起酒壶,满满的倒了两杯酒,将一杯递给了柳槿,随后又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道:“我们相识十年,这么多年你照顾我不少,这一杯我敬你。”随后,端起酒,一饮而尽,柳槿也端起酒杯,放于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便放了下来。
叶墨离又给自己斟满了酒,重新端起酒杯,看着眼前的柳槿说道:“这一杯敬这江南的风景。”又是一饮而尽,柳槿看着叶墨离自斟自饮,也没有端起酒杯,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升起一丝哀伤。这么多年来,为了复仇加入未央殿,却始终被人限制自由,听从叶重的安排,到现在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复仇了,如今选择归隐,对他而言似乎也是一种解脱,但仇恨却不是那么容易忘却,夜深人静之时,想起那一张张面容在自己面前倒下,倒在血泊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历历在目。
叶墨离又给自己倒满了酒,没有言语,一饮而尽,随后又斟满酒杯,柳槿静静地看着他,没有阻拦,此时的他需要发泄,借酒浇愁或许会让他的内心要舒服一些,酒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但醒时内心的空虚却无法填满。但那一段时间的忘记却让许许多多的人愿意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时光如水,一点一滴流过,夜渐渐地深了,画舫的歌声也不知何时停止了,窗外,一家一家的窗口的光亮熄灭,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是时候好好的休息一番了。
此时叶墨离目光迷离,脸色也愈发的红了起来,似乎这酒劲上来了,但他的手却依旧给自己斟着酒,桌上歪歪斜斜躺着好几个酒壶,叶墨离此时嘴里含糊不清,似乎说着什么,柳槿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斟酒,目光中满是温柔之色,轻声说道:“墨离,别喝了,你醉了。”
叶墨离揉了揉眼,却始终无法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只听到那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叶墨离拉住柳槿的手,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璎珞…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那…繁华似锦…的江湖……”
柳槿心中一颤,心中升起一丝的悲伤与失落,看着眼前的叶墨离,一滴清泪划过脸庞,滴落在酒杯之中,柳槿轻轻的抽回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发现酒中丝丝的苦涩。
窗外,星空依旧,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这江南的粉墙黛瓦之上,美好的似醉后的美梦中浮现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