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康继任以后,并没有推行什么新政策,只是单独召见了琴书医几次,谈及徐州分舵,指示要好好发展,与地方势力保持良性关系。
继任庆典事情有了结果以后,琴书医牵挂女儿,经请示帝康同意,这才奉命返回徐州。
江裕听他说了一些总坛的消息,问了问李臣锦、范行博的近况,二人边喝边聊,渐渐酒酣。
谈及魏长星,琴书医叹道:“魏长星志向远大,可惜穷兵黩武。当年做二少主的时候,就与会主政见不和。那时老会主站在会主这一头,处处压制他,如今老会主不在了,恐怕会主对他难以节制。以后,与各方江湖势力经常摩擦的事,是避免不了了。”江裕道:“怕什么,他爱咋咋地。反正咱们是无理的不做,占理的不让,也就是了。”
琴书医忧虑地说:“有些事不好说,可能一开始不占理,过一段时间就变得有理了;也可能一开始占理,闹着闹着,就没理了。总之,江湖上很多事不是靠讲道理解决的,而是依靠得失利弊的利益关系来衡量、靠武力来解决的。江湖上的任何纷争矛盾都是一样,不论你怎么解决,和,就能找到和的理由,打,也能找到打的借口。关键是看你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和方法。所以,立足江湖的基本政策是很重要的。”
江裕道:“你说这些我似懂非懂。我只知道,对的就干,不对的就不干。朝阳会又不是他姓魏的当家,他只是一个大总管,你愁个啥?”琴书医撇了他一眼,忽道:“小子,我给你提个醒。你现在是分舵管事,是朝阳会真正的中层级别人物,以后有许多机会可能会和他直接接触。你千万别再顶撞得罪他啦,免得遭了暗算毒手。魏长星心狠情薄,他这人可记仇,别忘了,你们俩还有嫌隙在前呢,说不定他这时正记恨着你,伺机报复。凭你的资质和微末功夫,闹不好,会很快丢了性命。”
江裕不以为然道:“我在徐州,离着他老远了。再说,我也不愿意见他,我们俩轻易碰不到一处。你放心吧,他就算想报复我,也够不着我。更何况,这里还有你在呢。”琴书医摇摇头道:“他如果真的想要加害你,你逃不脱魏长星报复的毒手。凭我,护不住你。我是真的好心提醒你,小心使得万年船。”
江裕已经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声音不觉高了起来,直着脖子很不服气地道:“我行得正,坐得端!他凭什么来害我?要我说,你们文化人就是那什么……什么人忧天,没事瞎担心。”琴书医也喝了不少酒,酒意有点上头,也提高了声音,略微动气说道:“小子,瞧你那德行,还跟我拽上文辞了,教你一回记住了,那叫杞人忧天。哎,不是,我说你半天,别好赖不懂,让你防着点,你就给我防着点。”
江裕不耐烦道:“行行,我知道了,喝酒。”拿起酒杯与琴书医对碰,一饮而尽。琴书医叫道:“你这态度,还是听不进去呀?”
二人越说声音越高,但也越说越对脾气。说话的同时,推杯换盏,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自有畅饮醉酒者自知的乐趣。
江裕的酒量不及琴书医,仗着年轻,身体好,起身撒了两泡尿回来,仍旧可以与琴书医抗衡。琴书医已经好多年没有过开怀畅饮了,今天喝得痛快,忽有酒逢知己的快感,放开酒量,喝得极为尽兴。
其实,两个人都算不得是好酒量,这样一通畅饮过后,很快舌头便都有些发硬,话语含糊不清了。醉酒谈心,完全没了言谈上的顾忌。
江裕忽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琴书医被江裕道破心底对他的轻视之意,有些羞恼,争辨道:“胡……胡说,我看不起你,干嘛,请你喝酒。”江裕道:“我救了你女儿。”琴书医道:“他们也救了我女儿。”江裕道:“你单请我,就是看不起我。”琴书医道:“谬论!”江裕道:“你不想……当着众人面谢我,就是看不起。”
琴书医之所以单请江裕吃酒,一来,因为琴韵遇贼之事江裕恩情最重;二来,就人际关系来说,他认为江裕是小圈子里的人,关系亲近,不同于别人;三来,他确实觉得江裕武功低微,个性简单,内心有些轻视他,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表达对江裕的特别谢意。现在被江裕当面指破,脸膛发热,强辩道:“看得起,我是……看得起你。”江裕道:“那你说,看得起我……哪里?”琴书医一时语塞,支吾道:“哪……哪……你是最棒的……小辈!”江裕逼道:“虚假,根本……没有……任何实际……证明。”琴书医道:“好,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江裕眼睛直直的盯着琴书医,琴书医却一时拿不出证明的方法,心中大急。江裕看了他半天,见他果然拿不出实际证明的举动例证,好像对他很失望的样子,低下头说道:“琴姑娘……不像你,就很……尊敬我。”琴书医心中一动。他知道女儿对江裕很客气,一向礼遇有加,是不争的事实,江裕有时候对琴韵也比较呵护。
此时,忽然觉得江裕看起来挺顺眼的,不禁脱口而出道:“我把她……嫁给你!证明……看得起。”江裕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瞧着他,说道:“你……别信口胡说……八道!”
琴书医终于找到了证明“看得起他”的主意,立刻坚持道:“就……嫁给你!”江裕道:“我……才不信,不许你你信口胡说,明天,一准儿反悔。”琴书医道:“决不反悔。”江裕忽然神情一黯,自卑地道:“我……貌丑、无能……不信。”琴书医道:“好,现在……就嫁……给你。”江裕呵呵地笑起来,用手指着他鼻子说道:“更不……信了。”
琴书医急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绝非虚情假意,站起身,拉起江裕说道:“我……证明给……你看。走。”江裕道:“干嘛?”琴书医道:“今晚……洞房,证明给……你看。”琴书医为人一向疏狂,傲然无物,蔑视世俗礼教观念,有时候行事也会出人意表。为了证实并非虚言,居然真的打算带着江裕去和女儿房间,让他们即刻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