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康目光扫了扫四周众人,见众人皆是低头不语。不管怎么说,被人血洗徐州分舵,死的都是自家兄弟,在大家内心中都有种同仇敌忾的相同感情。显然,即便是帝康一党的人,对魏长星的论调说辞也并不如何排斥。
江裕听了半天,大概听出些内容,似乎朝阳会徐州的一个分舵被人血洗了,伤亡惨重,但好像这件事朝阳会并不占理,所以两个少会主就如何处理这件事意见相左,争执不休。他忍不住又悄声问范行博:“范大哥?那个徐州分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朝阳会也会理亏吗?”范行博哑声道:“兄弟,别做声,只管听着。”
江裕无奈,只好不做声,但又沉不住气,转头看李臣锦。李臣锦小声道:“江兄弟,谁都有理亏犯错的时候。我俩也不知道详情。只听说,徐州有个新设立不久的分舵,分舵主是二少主魏长星的人,想要依靠武力强行吞并几股地方势力的主产产业,这事儿是挺不光彩的。地方势力不服气,联合起来反抗,居然演变成血洗了徐州分舵事件。”
江裕点了点头,心道:“朝阳会居然也有行事不对劲的时候。不过,既然是姓魏的属下做的,那就难怪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死不足惜。”心中一旦确立了是非双方,对那白衣的魏长星更加斜目而视,感觉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再看帝康时,更增多了一层亲近和敬仰之情。
帝康沉默了片刻,说道:“朝阳会发展到今天,规模宏大,组织完善,威名远播,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帮会势力了。你放开眼睛看看,达到这种规模的帮会,还有几个是整天砍砍杀杀的?不还都是照样没人敢轻视,稳稳当当地屹立于江湖吗?”魏长星“哼”了一声,冷笑道:“以往江湖上有数的大势力,我没听说剩下几个长盛不衰的。那些完全摒弃拼杀械斗的,不全部都沦为衰弱的势力啦。所有长期存在的势力,哪一个不是每年发生几次较大的武力冲突啊?”
帝康道:“师弟,我们现在不是创业阶段了。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不能总是靠打杀解决问题了。”魏长星道:“师兄,我不反对交朋友,但是和不共戴天的敌人交朋友,你不觉得荒唐至极么?”帝康道:“我们和徐州的地方势力并不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听说他们风评不错,武艺非凡,是些好汉,武力冲突也得区别对待。”魏长星语带讥讽说道:“风评?呵呵,妇人之仁!江湖无情,对待杀我帮会兄弟的敌人,你居然还要讲风评?你别忘了,他们风评再好,也是血洗了我们分舵的人。”帝康怒色道:“徐州之事既然我们理屈在先,怎能一错再错,继续授人以口实?”魏长星道:“师兄,你莫不是听说他们有些本事,害怕了?你也太懦弱了,将来何以担事?”
江裕站在屋子边缘处好长一段时间,一开始处处透着新鲜,张目侧耳,对人对事因不了解而处处好奇,还不觉得怎么。待到对人对事了解知情了,便觉得屋子里的氛围实在教人不好受。眼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人站成一片,一个个大气都不出一下,气氛严肃压抑,只感觉站得越久越烦。
江裕心中暗想:“这个会议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老这么站着多无聊啊?”转念又想:“这件事挺好判断的啊,是非曲直明明白白,有什么好争执的?”忽而又想:“既然老会主都说听帝康的啦,姓魏的还吵吵什么?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过了一会又想:“这个魏长星在无理取闹?准没打什么好主意!”
眼见两个少会主为一件事争执了半天,双方语调也越来越不客气,大有针锋相对之势,却没完没了的总也没个定论,不知道要争论到什么时候。江裕忽然按耐不住,将范行博、李臣锦的叮嘱抛之脑外,忽大声叫道:“我说姓魏的!你有完没完?这事明明是我们错了,吃亏活该!你还想咋地?”
在静静的卧室之中,这一声突兀的话语,好像平地惊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自朝阳会组建壮大,形成规模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实不料有人会有如此胆量,在这种帮会最高规格的会议场合中触犯朝阳会的帮规禁律,更何况还是典型的“以下犯上”大不敬行为。范行博和李臣锦登时脸色苍白如纸,只觉心脏突的一下,好悬没跳出胸腔来。自怨到底没能看住江裕这个浑人愣头青,心中暗暗叫苦不迭,立时汗透全身。
嗡嗡的话音仍在卧室内回荡。众人只因毫无心理准备,被这突发事件搞得一时无措,半天没反应过来。魏长星目中寒光闪烁,转脸向江裕所在的方向看去,人群被他目光一切,自然向两侧分开,将屋子边缘处的江裕闪露出来。
人群中倒是有不少人刚才也在府门口处,虽不知道江裕的来历,毕竟已经见过一面,心中只有吃惊,还不甚奇怪。大部分人则是看到江裕是一个生疏的面孔,肩上还挎着行李包袱,心中都是疑惑不解,并大感奇怪。只因不知他是哪位尊神,猜不透他怀着什么心思,居然敢在这种场合出头,指责魏长星。
魏长星一见是他,知道他已经是帮会成员,倒不急于发作,冷哼一声,反向左护法陶泰问道:“陶护法,什么时候朝阳会的规矩变了?这种人员也可以列席参加会议,并可以发言斥责少会主了?”陶泰问江裕道:“你是什么人?可面生的很。”
江裕见陶泰是个俊朗的年轻人,年龄和自己差不多,身材伟岸,面色温和,心中先有三分好感。拱手回答道:“我叫江裕,是刚刚才入会的。”
陶泰见他相貌虽然丑陋,站姿端正,说话不卑不亢,气概不凡,心中也对他先有三分好感。只是从来没听说过会中有他这号人物,也比较好奇,何以刚刚入会就能参加本会最高层次会议。和声问道:“江兄弟,你刚刚入会便有资格参加我会最高级别会议,想来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头,自是深谙江湖规矩。你能够屈身入会,想必对我帮会心中也是比较看中,对我朝阳会的戒律也不会不熟悉。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擅自破坏朝阳会的禁律,在这重要会议中坏我帮规,并当众冲撞少会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