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吩咐人安顿了姑母,让林逸陪着她去歇息,她和凤林岐进了堂屋和家人正话别情,门外说绿梅她们到了,四个人进来跪下磕头,绿梅笑道:“我们虽后出发,倒比姑爷小姐早到了几日,王妃慈悲心肠,让我们回家和爹娘团聚,听说姑爷小姐回来了,我们赶过来伺候。”
霜华笑道:“不用了,府里有这么些人伺候着,你们也好好歇歇,和爹娘兄弟姊妹呆些日子,需要你们做什么了再过来。”
四个人笑着叩谢过,告退走了,霜华这才问道:“怎么不见天青叔?”
伯阳笑道:“天青叔听说姐夫姐姐要来,非要去山里打些野味,说是姐姐喜欢,姐夫也尝尝鲜。估摸着傍晚也就回来了。”
雪华腻着姐姐,也不坐下,就站在她身后搂着她脖子,拨弄着她的头发玩耍,林逸安顿好姑母匆匆过来,坐下瞧着雪华直笑,雪华歪着头瞅了瞅她,笑说道:“姐姐,他没有姐夫好看,不过比姐夫爱笑,姐姐,我能跟他玩儿一会儿吗?”
林逸期待得看着霜华,霜华看了看父母亲,北阳王笑笑说道:“雪华愿意就去吧,不过逸郡王,雪华是小孩儿心性,逸郡王可明白?”
林逸点点头,过去问雪华:“雪华妹妹带我出门逛逛可好?”
雪华说了声好吧,两人一起往外走去,北阳王妃对北阳王说道:“雪华虽说小孩儿心性,可也十六岁了,和逸郡王出去,这男女之嫌......”
北阳王摆摆手:“只要雪华高兴,管他什么男女之嫌。”
霜华小心说道:“父王,林岐和慕容山庄少庄主交情匪浅,是不是请他来看看雪华?”
北阳王怫然不悦:“慕容山庄不是行医的吗?雪华又没有病,请他来做什么?”
北阳王妃朝霜华摇摇头使个眼色,霜华低了头没有再说话,凤林岐心中一叹,真正可怜天下父母心,笑对北阳王说道:“岳父大人,前些日子我们去普陀山拜佛,巧遇南阳王世子容安,听说是要前来北阳郡商定婚期。”
北阳王手指一颤,茶盏上的盖子哗啦啦轻响,脸色一灰长叹道:“十年前若知道雪华会这样,哪里还会给她订亲,我已后悔多年,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雪华如此心性,应该一辈子呆在我们府里才是,若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都去了,还有伯阳少阳能照顾她。”
凤林岐笑道:“岳父大人可听说过矜鹏大王於夫罗?”
北阳王点点头,凤林岐又笑道:“於夫罗的妹妹就是当今皇贵妃麦宁,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湛天宁,不太为世人知道,因为湛天宁童年受过养父母虐待,所以他的心性一直停留在八岁,后来慕容非离受月郡主所托,赴矜鹏草原为湛天宁医治,湛天宁心性如常后性情大变,狡诈凶残差点害死哥哥夺去王位,慕容非离后来在他头上施针,他又回到从前,依然是那个童真无邪的湛天宁。”
北阳王身子往凤林岐这边倾着,霜华和其余人也都凝神细听,屋里静得似乎能听见缓缓的沙漏声,凤林岐微微一笑:“慕容非离并非世人传说的神医,他当时为了拿湛天宁做试验,没想到能医好他,小婿觉得这是雪华的福气,慕容非离已有过这样的病人,再来医治雪华自然能得心应手。”
北阳王坐直身子带着些怒气:“雪华不是病人。”
伯阳在旁边说道:“姐夫说的有理,父王讳疾忌医不如为二姐寻医问药,二姐才能和寻常人一样嫁人生子。如今我们虽然护着她,可一辈子这样岂不是可怜?”
霜华听到可怜二字,微微一叹,北阳王妃说道:“对了,我曾听雪华的娘亲说过,雪华十岁那年一日早起调皮,在床上蹦来蹦去,不小心摔下来,后脑磕在几案角上晕了过去,醒了后也没什么异样,就忘记了,如此说来,是不是那次磕坏了,王爷,我也觉得该请慕容神医前来,我们为着雪华以后,也该试试。”
北阳王有几分焦躁,皱着眉捏着手里的茶盏,手指关节泛白,手背上暴着青筋,霜华忙过去说道:“父王再想想,若是肯为雪华寻医,告诉女儿和林岐一声就是。”
北阳王点点头,门外有人进来说道:“南阳王世子求见王爷王妃,正在门外等候。”
北阳王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砸在案上,站起身背着手朝后门走去,边走边说:“就说本王身体有恙,见不了他,伯阳,你去见他。”
说着话快步迈过后门,再不见人影,凤林岐看看霜华,霜华苦笑道:“父王就是这般性情,一有事就躲出去,所以伯阳分外有担待。”
伯阳也一笑,凤林岐说道:“我和容安有几分交情,我去见见他,伯阳陪你姐姐说说话。”
说着话往门外走去,容安手里牵着一位小姑娘的手,看见凤林岐打里面出来,温文的脸上有了几分憎恨,凤林岐一抱拳说道:“南阳郡王来得好快,岳父大人身体有恙,妻弟年幼,所以本王来招待南阳郡王。”
容安皮笑肉不笑说道:“再快也没有凤阳王快,难道凤阳王的小姨子见不得人吗?竟阻扰我前来北阳郡,我的妹妹被人骗到桃花岛三日,路上又总遇到小麻烦,不是银票不能兑现就是客房已满,直到过了国都,路途才得安稳。”
凤林岐惊讶道:“竟有这种事?看来淮扬府有待整饬,本王几个月不管事务,就乱成这样,真是不像话。”
容安咬牙道:“凤阳王敢做不敢当吗?”
凤林岐摊摊手:“南阳郡王的心情我自是了解,不过不能凭空猜疑,再说了,南阳郡王如此气急败坏,别毁了多年苦心孤诣树立起的谦谦君子名声。”
容安的玉颜上更添了恼意,凤林岐过去蹲下身看着容嫣:“这位小美人就是南阳郡主?那你说说,大哥哥我象是坏人吗?”
容嫣摇摇头:“大哥哥这么好看,自然不是坏人,大哥哥,我叫容嫣。”
凤林岐拉起她手:“走,大哥哥带你玩儿去。”
容安刚要拉开妹妹,就看凤林岐手握成环状,圈住容嫣手腕,若要强行去拉,势必伤到容嫣,只得忍着气跟在凤林岐身后,凤林岐进了北阳王府,问一个仆人可见到二小姐,仆人一指后花园,进了后花园时,雪华正坐在地上和泥,林逸一趟趟去水塘里,双手掬了水过来倒在土上,雪华和了泥捏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手上脸上漂亮的衣裙上都是泥巴,凤林岐远远指着雪华:“这就是南阳郡王未过门的郡王妃。”
容安倒吸一口凉气,垮着俊脸说道:“也许我该谢谢凤阳王才是。”
容嫣看雪华玩儿得高兴,看着那一堆泥土跃跃欲试,林逸远远瞧见哥哥身影,笑着过来,容嫣奔到他面前,抓着他衣袖笑道:“林逸哥哥,是我。”
林逸捏捏她鼻子:“原来是郡主殿下驾到,真是巧了,郡主殿下怎么来的此地?”
容嫣指指雪华跟林逸说道:“我也想跟那个姐姐玩儿。”
林逸牵起她小手:“走吧。”
容安苦笑着看了看凤林岐:“原来这位就是逸郡王。”
凤林岐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南阳郡王还要订婚期吗?”
容安狐疑得看着雪华,那边林逸看雪华一脸泥巴,衣袖蘸了水为她擦了擦,容嫣惊叫道:“这位姐姐真美,美得象画的一样。”
凤林岐正要阻拦,容安已先行一步掠到雪华身边,雪华看容安在前凤林岐在后,飞一般掠过来,不由拍着手笑道:“你们竟然能象鸟一样飞来飞去,太有趣了。”
她笑颜如花绽放,双眸纯净天真,声音如娇莺啼唱,容安呆愣了好半晌,才咬牙和凤林岐说道:“差点就上了你的当,竟让她装傻来骗我。”
说着话一脚朝雪华捏好的一只小兔子踏过去,雪华瞧着被踩扁变形的兔子,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指着容安说道:“坏人,你赔我的小兔子。”
容安一愣,林逸已冲过来揪着他衣襟说道:“她本来挺高兴的,你为什么来招惹她哭,踩坏她的小兔子?”
又扭头对哥哥说道:“虽说他是哥哥的朋友,可我们不欢迎他,请他走吧。”
容嫣哄着雪华,为她擦着眼泪埋怨哥哥:“哥哥你真是的,怎么能忍心让雪华姐姐哭,她一哭我的心里都难受。”
容安怔怔听着雪华的哭声,也感觉有些不忍,这时有人匆匆进来,走到雪华面前说道:“雪华怎么哭了?谁招惹的你?”
雪华指指容安抽噎着说:“岩哥哥,是他,他故意踩坏了我的小兔子。”
那个人安慰着雪华,指着容安厉声说道:“你,捏十只兔子陪给她,否则别想踏出这个花园。”
林逸点点头松开容安:“这位兄台说的有理,你快去和泥。”
容安跺了跺脚跟容嫣说:“嫣儿,我们走。”
容嫣一撇嘴:“哥哥,明明是你不对,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要走你走。”
凤林岐不说话,嘴角上扬着看着容安,容安无奈得搓了搓手,弯腰温和跟雪华说道:“我不会捏小兔子,这样吧,我为你垒一座城池可好?”
雪华点了点头,凤林岐忙出声阻止,他生怕容安和雪华呆一阵子,陷在她的笑容里,刚刚进来的那个人头也不回说道:“谁也不能惹雪华不高兴。”
凤林岐说道:“阁下是谁?本王和南阳郡王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那个人转过身来,凤林岐一瞧,正是寻找两个多月不见人影的柳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