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见霜华回来上前说:“王爷走时嘱咐过,夜里宿在书房,就不过来了,明日上午动身,王太妃那儿就说有事出趟远门。”
霜华点点头,过会儿翠姨过来传王太妃的话,说是夜里就别过去了,让霜华在自己院子里用饭,好早早歇息。
霜华红着脸应下,本想让人去请凤林岐过来一起用饭,想到他定有许多事要上下嘱咐,一个人默默吃了些,让丫鬟们备好兰草汤,沐浴后低低唤了墨菊过来:“墨菊去书房请王爷回屋来,就说是我吩咐的。”
本来青竹腿快白兰巧嘴,可霜华怕这二人打趣她,知道墨菊寡言,是以叫了墨菊过来,过一会儿墨菊回来说:“王爷说今日乏了,就宿在书房,请小姐早早安歇,明日不用去送了,免得太大阵仗,惹王太妃疑心。”
霜华轻蹙着眉问:“他......他这会儿在做什么?”
墨菊说:“逸郡王在陪他喝茶说笑,王爷似乎兴致很高......王妃既惦记着,何不亲自过去看看,王妃要亲自过去,王爷能不回来吗?”
霜华噘了噘嘴懒懒说:“今日这节过得可够累的,我要歇着了。”
看墨菊走了,躺下去又翻来覆去睡不着,枕边就放着那件新衣,生辰都快过了,他也没穿上,想着墨菊的话,要不我给他送去?可都让人去请他了,还是不回来,难道要我厚着脸皮去找他吗?霜华想着他给福伯说的话,想去却又拉不下脸面。
霜华戌时三刻躺下,听着远远的更鼓敲了亥时,又敲了子时,她从床上起来,中衣外披了披风也不叫人,拿了新衣向书房走去,走了几步又慢下来,万一他戏谑着问,霜华怎么来了?莫不是想我了吗?那可如何是好,看了看手里的那件衣裳,打定主意迈开脚步,这子时过半他的生辰可就过了,这新衣怎么也得穿上一会儿,来年图个吉利。
书房的门开着,里面却黑漆漆的,霜华关上房门,借着星光绕到屏风后,凤林岐正躺在床上,呼吸有些粗重,霜华轻轻推了推他,凤林岐突然伸手拉她倒在床上,紧紧抱住了她。
霜华惊慌得去推,感觉触手处热的发烫,抚上他额头柔声问:“这么烫手,是不是生病了?我这就找人请大夫去。”
凤林岐紧抱她在怀中,埋头在她颈窝处喃喃说道:“是你吗?霜华,我心里有些糊涂,有些难受,不过你来了就好。”
说话间呼吸更加急促,双手去扯霜华的衣衫,霜华想要推开他点亮灯烛,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的双臂紧紧箝住她,让她挣脱不得,霜华无奈停止挣扎,攒足力气在脚尖上,向他的致命处踢去,凤林岐是功夫高手,下意识一躲,捉住她的脚脱去鞋袜,裹在掌心里再不松开。
霜华羞窘之下,拔下头上的凤钗朝他手上刺去,凤林岐猝不及防叫了一声,混沌中闪过一丝清明,愣愣松开了手,霜华飞快跳下床燃起灯烛,端了过来看着凤林岐,他露在衣衫外的皮肤赤红,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眼眸里布满红丝,混乱得看着霜华,霜华想要夺门而去,看到他手掌上的血,却挪不开脚步,手里紧握着那支钗问道:“凤林岐,你到底是怎么了?”
凤林岐突然夺过那支钗往手臂上刺了一下,鲜血涌出来,他喘着粗气急急说道:“乘着我这会儿明白,你快走。”
霜华看着他手臂上触目的鲜血不肯,安抚他说:“你别急,我这就叫人找大夫来。”
凤林岐吼道:“我是被人下了迷药,你再不走,我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霜华这才明白过来,她隐约听说过这种让人发疯的药,此时无暇顾及是谁给凤林岐下的药,她只知道这一切大概是天意,来的路上她已经想过了,既然和他拜堂成亲,就要和他成就夫妻之实,让他在战场上拼杀时知道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他,那个人盼着他平安归来,和他共度一生,如果他再回不来,也许老天垂怜,会给她一个他的孩子。
霜华放下烛台去解披风,凤林岐喊道:“快去,先用冷水浇醒我,然后将我浸在水中,就会好的。”
霜华的披风滑落在地上,凤林岐又举起金钗去刺手臂,霜华吹灭灯烛走过来抱住他的腰,软玉温香在怀,他残存的理智瞬间崩塌,霜华动手去解他的衣衫,他身体里的火焰叫嚣着炸裂开来,似要焚毁一切......
纵然烈情如炽,听到霜华咬着嘴唇喊疼的声音,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下来,压抑着狂躁双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待云雨初歇,霜华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疲惫的酣眠声,不由为刚刚的大胆羞愧不已,害怕面对他醒来时睁开的双眼,轻轻拨开腰间的手臂,忍着身体的疼痛,起身穿了衣服披上披风,开了门轻手轻脚离去......
清晨微微的亮光透进来时,凤林岐笑着醒来,大大伸了个懒腰,身旁有人燕语莺声娇怯怯叫了声王爷,凤林岐不置信得看向身旁,只穿了亵衣的紫茵涨红着脸羞怯得看着他,凤林岐笑笑说道:“昨夜是紫茵啊,本王还以为......算了......”
紫茵拿被子遮掩着慌张穿了衣服,跪在地上说:“王爷饶命,有一日奴婢喝多了酒,和逸郡王说心慕王爷,逸郡王昨日深夜到玉琼苑,说是想让王爷出征前纵情快活,在王爷的茶中下了药,说王妃和王爷不睦,让奴婢前来服侍王爷,奴婢本来不敢,可是又怕王爷伤了身子,只得硬着头皮来了,奴婢......王爷......王爷恕罪。”
凤林岐穿了衣服淡淡说道:“瞧你语无伦次的,好像天大的事似的,你的心思本王知道,只不过怜你是好人家的女儿,不象她们是风月出身,本来想给你许个好人家,你也知道,跟了我只能是做妾,一辈子做个奴婢......”
紫茵跪着说:“奴婢的性命是王爷给的,别说做妾,就是做牛做马奴婢也愿意。”
凤林岐笑看着她:“瞧瞧,自轻自贱了不是,本王也不乐意有人在本王面前做牛做马。”
紫茵仰头看向凤林岐,凤林岐瞟了瞟床上一抹殷红笑道:“你大概听说了,本王今日要上战场,你自回玉琼苑去,教她们练好歌舞迎接本王归来。”
紫茵只得起身一福告退,心里忐忑着出了书房,脚步却越走越慢,似乎想碰上什么人似的,怎奈王府内此时静悄悄的,出了书房的院子,才见着早起的下人们匆匆来去各自忙碌,竟无人看她一眼,她也不敢走王府大门,虽然那儿能碰上的人多些,想到凤林岐笑容后的戾色,那是在玉琼苑里有人坏了规矩惹了麻烦才会有的,她绕到偏门出了王府,回玉琼苑去了。
林逸一大早就坐卧不安,昨日他借着看赛龙舟,偷偷去玉琼苑找紫茵,紫茵知道哥哥要出征的事,哭得涕泪涟涟,他心疼之余生出豪气,拍着胸脯说:“怎么做才能帮到紫茵?紫茵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做到。”
紫茵摇着头只是哭,再三追问之下,林逸才知道原来哥哥从来没碰过紫茵,紫茵一颗芳心无处寄托,如今哥哥娶了嫂子,依嫂子的性子,又有母亲从旁相助,哥哥怕是很难纳妾,林逸叹息着说无能为力,紫茵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说:“这个不会伤害王爷半分,只是让他暂时糊涂些,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王爷出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林逸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看着紫茵楚楚动人的泪眼头脑一热答应下来,黄昏时分去哥哥书房和他喝茶说笑,凤林岐再聪明狡诈,也不会防着一母同胞的弟弟,在他眼中,林逸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毫无心机又从无害人之心,日日除了读书练功就到处闲逛,他愿意让弟弟清闲度日,不想他象自己一般整日算计奔波。
昨夜相谈甚欢,他在心里感慨弟弟长大了,回来后也许该让他承担一些事,可从早上到出发也没见着林逸,也许是想送伤感,不见就不见吧,为了家里的人,他一定会回来的,他想着朝自己和霜华新房的方向望了望,霜华,他心中一动......
他依然象往常一样只身单骑到了城外,他的队伍金戈铁马整装待发,正要挥手号令出发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那喊声异常陌生,是娇羞的一声林岐,却让他血脉喷张,他下了马大踏步往回走,城门内驶出一辆马车停在道边。
他掀开车帘进去坐在霜华身边,霜华低着头不敢看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玉饰,凤林岐抓着她手笑问:“霜华专门来送我的?手里是什么?”
霜华脸扭向一边,将那个玉饰飞快挂到凤林岐脖子上,低低说:“这个是我从小一直戴着的,上面是我的属相,后面刻着我的名字,我小时体弱,父亲请有道高僧开过光,可保平安驱邪祟。”
霜华说着话又从身后抽出一个包袱,打开来将披风披在他身上,指着里面的新衣说:“昨日给你做好的,本来是庆你的生辰,夜里本想送给你......”
凤林岐看她扭着脸绞着手不停说话,伸出手一点点抚过她的脸庞,轻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强行让她面对着自己,霜华的目光仓皇躲闪着,没防备他突然低头含住了她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