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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月下三生

无声的夜悄然蔓延,不知不觉,伴着一阵阵风擦身而过。尘世的月,带着宁静的倦容,撩动了尘封的心弦,吹疼了我记忆深处的落红,轻易的俘获了我荒芜的流年,抖落了一地的记忆尘烟。我迷茫的伫立在那儿,却不知该如何安放自己心中的情感。

无锦,此生也许我们应该是陌路之人,在最不应该相遇的时候,却没有擦身而过,相遇邂逅。

他轻轻的拥紧我,用他独属的韵律对我说道:“或许现在的我辨不清日升日落,看不到流云晚霞。不知道身边溪流,咫尺可达。不知道天地浩瀚,人间喧哗。但我知道,星河在上,波光在下,你在我的身边,我们拥有这一个时刻。”

“无锦,从今往后,便是天涯相离。相见再难,犹如东风无力,西雨南山。你……”

“嘘……御儿,让我就这样抱着你就好,我们不要管什么以后,只要这片刻的安宁,好不好?”

无锦……

我将自己埋首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咚……咚……咚……也许,我对你是有着特殊的感觉吧。

从今往后,咫尺天涯,相见再难。我的生命中也许再也不会有繁华盛世,所有一切如落花流水尽付东流。我很清楚嫁进千岛国会是什么后果,也许是一世孤独,也许是一生囚禁,也许是生世禁锢,但是有你在我心里,即使百年孤独,我也不怕。

那夜的我们,就那样静静的陪伴着对方,从东宫到西殿,从南堂到北门,从华阳门到崇敬楼,从政德殿到静思墙,一点点记忆,一步步脚印。我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脚步,伴着月光的倒影,我凝视着他的背影,长长的月白长袍衬得他如芝兰玉树,墨发飘然,袖口翻飞。

看着月下的影子,随着微风轻拂,树影隐隐约约,周围的宫墙一动不动,与树影恰到好处的形成一动一静。我头上的发髻丝带也随着长发飘动,时而与他的影子重叠,影影绰绰,一时觉得自己幸福无比,也许,这就是我憧憬的爱情与未来吧。

突然前面的他停下了脚步,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然地撞上了他宽阔的脊背,我摸了摸鼻子,问他道:“怎么突然停……”

我话未说完,他便转身,仿佛考虑了很久似的,对我说道:“御儿,先暂时委屈你嫁过去,三年之后,我定来迎你回家,那时我们就离开这个繁复的世界,去游山玩水,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可好?”

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澈如琉璃般,磬黑的瞳孔如精致的玛瑙,仿佛迷途的孩子在黑暗中找到了黎明的曙光,我的心里于是也充满了欢笑,于是回答道:“好”。那一刻我真的相信他所做出的承诺就一定会做到,因为他是如此绝世尘俗,优雅完美,独一无二。

相视而笑。无锦,我等着你的到来,来接我离开那个樊笼,即使三年五载,春秋三树,我也不在乎。

月下誓言,情定三生。

夜尽天明,宫灯的光芒渐渐被东方的曙光掩盖,我们也在那一刻别离。我披上了那件宫人们连期赶制的嫁衣,红装素裹,胭脂扣泪,此期一别,遥遥无期。

花屿从来都没有花谢,一年四季,春秋交替,春生桃李夏竹荷,秋菊冬梅傲风霜。可此后却是花似花,花非花,花不为我死,我却为花悲。

我犹记,那日的荷塘花开繁盛,朵朵竞绽,似是为了我的离别而怒放。莲儿啊莲儿,你要相信那人的话,等着那天的来临,那时我再来莲丛间寻你的身姿。

一路前行,没有停留。皇兄亲自送我到了千岛国完婚,婚期定下之后因花屿国有事发生便离去了,留下副使,并交代他们需为我撑足场面,我也只是笑笑无语。离去之前也对我叮嘱再三,万事以自身安危为先,毕竟此处不再是家国亲人,他们都是陌生的面孔,谁也不知谁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谁在想什么,无欲无求虽是意境,却也是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之下。

我点头应了他的关照,送他出了清水峡便回了长公主府——皇帝关照我,允许我在成婚之前住在公主府。据说这是他为最爱的女儿苏沐熏建造的宫殿,即使在她嫁入将军府后仍允许她随时回府里居住。

如此程度的宠爱,其地位可想而知,所以,为了自己,为了三年后的承诺,我必须做到保护自己,守好心中的那座城,长公主成了我必不可少的护身符,有了她的庇佑,即使千难万险,也可少去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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