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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却说晴落正翻阅着玲鸳找来的书,竟发现,这双唐的字却是她所熟悉的简体字。心里暗自庆幸,以后自是省事不少。

‘临宣帝齐业,少有为,两兄早夭,始为大。弱冠初,皓文帝以疾逝,终于天命。遂传三子位,同年七月,通敌,帝感念恩旧,禁于邸。临宣九年,暴毙。帝掩泪三日,葬其陵寝,位尊无随相送。‘晴落皱皱眉,看起来,是兄弟情深,可稍通常理,便不难发现,这其中定没这样简单。从这段记载中也能看出,这临宣帝,定然不是简单人物,于其手段可见一般。

合上书,揉揉眉心,政治间的阴谋她向来是不懂的。她的世界一向简单,怎料得一朝穿越,竟成相府嫡女。以历史角度来看,乔相位副丞,掌监督事仪,其实权却是极大的,甚至要超过丞相。而她既来了,自然免不了卷入这个时空的纷争。晴落看向掌心,乔老爷说定为她另寻人家,且不论年龄如何,她这样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毕竟,她是千年后的人物。

正当晴落为了这称不上是问题的问题纠结时,浅香却入了门,将进宫一事禀了晴落。晴落一怔,首先反应过来的竟是“丑媳妇终要见公婆。”

浅香看着晴落,稍有疑惑,不明白晴落这是何表情,更莫说猜透晴落的心思。自晴落转醒后,浅香便再也看不懂。

“小姐?”浅香不确定出声,她总觉得眼前的女子终究有些不同,可异在何处有说不出来。

“浅香,宫宴时你不必去,忙自己的事便好。我有玲鸳陪着。”看浅香疑惑的表情,顿了顿,又道:“我新改的名,就是阿蓝。你只需与玲鸳为我照常妆扮即可。以前如何,现在还当如何。”

“是”浅香颔首,得令便退了出来。

乔恨花的衣柜,晴落早已看过,颜色都还素净,虽与她的品味略有差异,可大致风格却也相似。都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况且,暂时她还不想被人看出太大的不同,尤其是进宫面圣。

闺阁窈窕流苏浅,白玉凝成素手纤。清波随处倾城色,琉璃光彩比花艳。镜中的人,一袭浅粉碎摆紫云衫,袖口随处若清风扶动。及腰的长发柔柔落下,素洁的额上,没有青丝飘动的痕迹。肤若凝脂,目似秋波,唇如红樱,晴落再次看呆了去。相比以往所见,精心妆扮过后,竟是更加美艳无双。

而此时,镜中美艳无双的这妙人儿,却咬着自己的手指,暗暗羡慕嫉妒起来。又想着,若再回去,定能去得了世界级的选美大赛,才刚想至此处,心下顿时黯然。明知是回不去的,却还不自觉地想起,低下头,看着那娇小的莲足,前世她的脚可要大的多。心中只生出了愁怅,眼中镀上层水雾。晴落默然良久,才抬手,将落至脸庞的发丝抚到耳后。袖衫擦过眼角,一滴清泪还未流出便被擦去。

晴落缓缓走出房门,没错过那一片惊艳的眼光。的确,以乔恨花脱俗的容貌再配上晴落出尘的冷然气质,自是让人目不转睛。

“爹”晴落柔顺地叫一声。

“先上车驾吧!”乔羿望了眼晴落,不无赞赏。方才一声,都让他误以为真的是乔恨花,若非看到女子狡黠的目光。

上马车后,晴落惊讶。竟只有她与乔相么?乔羿看出她的疑惑,沉默良久,眼神早落到别处,才怅然若失道:“宫廷之宴,她是从来不参加的。”

车内一片沉闷,晴落感到有些压抑。撩了帘子看向外面,街上人来人往,挑担摆摊的小贩卖力的吆喝,街道也整洁干净,路旁还有酒旗飘洒,林立的店铺…于晴落而言,仿若是场梦。晴落微微一笑,其实这样的生活未必不见得不好,至少这远古繁华的街道,行人脸上的柔色安详,她很喜欢。

车架一直前行,至宁武门方停了下来。乔羿交待车夫门外等待,便与晴落入了宫。晴落自是没有多问,这道理她懂得,官员于宫内是不能乘车的。

一路翠柳扶风,琉璃的宫殿在日下愈发生出光辉,朱红的围墙显示着它独有的威严。不过这些于晴落来说,自然不会将之放在心上。毕竟,前世的各宫各殿,与此相差无几,甚至有的要胜过此处几分。故晴落这一路走来,也并为多有紧张,只当是普通游玩,还不需门票。乔羿暗夸晴落这份泰然,不知若明了了晴落所想,会是何种反应。

行至凤仪殿,乔羿停住,不再前行。晴落疑惑,不是说春宴么?应该不是此处。

“我们先到凤仪殿面见皇后娘娘,这是娘娘昨日吩咐的。待进去后,莫太紧张。随机便好。”令太监传了话,得了回禀,乔羿与晴落遂入了凤仪殿。

晴落跟上乔相的步伐,还未入殿,便听得殿内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乔相让本宫好等。”声音虽是柔媚,却有掩不住的威严。

乔相携晴落至殿内,方答道:“如此说来,竟是臣的过错了,皇后娘娘。”

晴落道了声万福后,便未再有言语,只是心下愈发怪异。乔相虽是位高权重,可眼前却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可乔相言语中,虽是没越了大礼,可也说不上恭敬谦卑。

晴落没有抬头,只是静待皇后的反应。哪知,皇后却未追究,反将话,转向晴落。

“恨花出落得越发的标致了,也难怪帝都盛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晴落未料皇后突然如此说法,心下一惊,正待回答是,只听皇后又道:“只可惜本宫那不成气的儿子…唉“。牵起晴落的手,那闪着金光的指戒抚过晴落细滑的皮肤,“你且放心,本宫定当为你讨个公道。这门亲,如何能让他说了算!”

晴落一惊,这门亲她宁可不要,深宫冷院,只把多少红颜辜负。晴落将头垂下,掩去所有表情,柔声道:“恨花福薄,得不了太子青睐。也辜负了娘娘厚望。”

皇后对此倒满意:“你只管放心,这事由不得他胡来!”

晴落虽内心焦急,却只平静答道:“但凭娘娘作主。”皇后满意一点头,才放开晴落,晴落松了口气。

“那不知,皇后当我乔羿是什么人,说定便定,说退便退?这门亲,我不同意。若非当初…”

晴落震惊地望向乔相,不明为何。一来,这古代与皇家攀亲是无比荣耀的,而乔相却极力推辞。二来,这番话,怕是大不敬了。而皇后,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仿佛是习以为常。

“乔相这话说的,本宫哪敢。不过是本宫看恨花这孩子不错,秀慧知理的,是门好亲事罢了。太子胡闹,本宫在此便赔罪了。”皇后嘴角衔着浅笑,“莫不是,太子入不了副相的眼?”

“娘娘这话,倒是不错。太子,的确入不了臣的眼!”乔羿也笑着回答,皇后在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皇后未料他如此,脸色一变,却也不好发作。转身看向晴落。“恨花”,勉强笑笑:“本宫与你父亲有要事商谈,你便先各处走走,这几日宫里几株花开得不错,好好赏赏吧。”

晴落看看乔相,见他点头同意,方向皇后盈盈一拜。“那恨花,便退下了。”

出了凤仪殿,晴落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才消弥了些紧张。看刚才的架势,乔相与皇后间,绝不简单。不过只要自己不被卷入他们的纠葛之中,一切,又与她何干?晴落甩甩脑袋,叫了在外候着的玲鸳,一同向别处走去。而她不知的是,从她转醒的那刻起,这命运之轮便已转动,这一场纷争,她注定躲不过。

凤仪殿内,一片沉默寂然。皇后平复下心情,缓缓坐下,把玩着那顺滑的发丝。“乔相,何必如此激动。不过一门亲事,当初早说好的,不是吗?况且,太子好歹是你的学生,这样有什么不好。”

乔羿却始终阴沉着脸“当初,不是现在。皇后可有分得明白。”

“当初,与现在有何不同?本宫没瞧出来。倒是,乔夫人又没来啊。”皇后慨叹一声。

“张如婉,你最后别动绮樱。否则,这凤仪殿你还是不要住得好!”乔羿沉声道。皇后啧啧几声:“大哥好气魄,只是,莫不是大哥连这副丞的位子也不想要了?”呷口茶,漫不经心道。

“哈哈…,张如婉,你太高看我了。这个副丞做与不做,于我而言都无所谓。只是不知,是不是张老丞相也无所谓呢,嗯?”乔羿冷笑,若没有张廷的撑腰,张如婉也不会有如此胆量。皇后果然脸色一白:“为了那个女人,当真值得你如此?你竟不惜以张家作威胁,乔羿,你别忘了…”

“哼,皇后,你倒提醒了我,不追究并不代表会忘!”说罢,未得皇后令,便出了凤仪殿。而身后只有皇后嘶喊着:“她们有什么好!有什么好?”青瓷碎了一地。

“她们,哪里都比你好!”远去的背影,只留这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却说晴落从凤仪殿出来,与玲鸳漫无目的的闲逛。本打算是去宴席,奈何晴落与玲鸳均是第一次来此。玲鸳提议询问宫人,晴落却摇摇头,毕竟没人带着入座,她又不熟悉,总有不便。二人就着园子,赏起了春景。

“五步夹碧七成柳,湖色微微碎粼波。”晴落正待继续前行,却忽然听得有女子低吟浅唱。遂与玲鸳循着声音寻去。从柳林中径直穿过,沿一条铺了石子的小路,直到一亭前。这亭倒建得别致,临于碧湖,醉于柳风林阴,亭上书一额匾:玉镜青波。

晴落愣愣,这名字似乎是在哪处曾见过,很是眼熟。却没作多想,鼓鼓掌,道声好辞采。女子听得身后有人,回头看看,心下讶然,未想到她也来此处。却没有细问:“乔小姐好兴致,也到此赏景。”

晴落本是愣神,听她这样问,看看玲鸳。方知,眼前的人,竟是卫将军和恪的妹妹,与自己并称舞花文玉得和玉。晴落笑笑,倒是巧得紧。“恨花怎比得和小姐的兴致。是恨花的过了,听人吟得词文,便顺声而来,不曾想搅了和小姐兴。”

和玉看向晴落,见她一脸真挚坦然,与外面相传和自己曾经所见不大一样。也没多想,毕竟,她与乔恨花不过几面之缘。“看来,是有缘了。乔小姐请坐。”和玉浅浅一笑。

晴落却是在一旁呆愣着不动,只盯着和玉看。和玉摸摸脸,不明所以。“乔小姐,你,在看什么?”和玉被晴落盯得发窘,脸色微红,即使她性子算是爽朗,可这样的情况,她还是头一次遇到。不过和玉反应得也快:“乔小姐笑话了,谁人不知,乔小姐的姿容,乃当今无双之貌。和玉惭愧,如何及得上。”

晴落只凑到和玉身旁“肤若凝脂,腰若流纨素,指如削葱根。恨花见识了。至于自己这容貌,见一面可太难了。那镜子也模糊,哪有现在来得真切。”和玉未曾想她此言,只是再重新看晴落一眼。传言果然信不得。

晴落与和玉聊得开心,未注意到,林阴中一锦子男子,注视良久。他怎从来不知,相府的千金竟这般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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