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曾经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和自己的爹娘断绝关系,奉珠更是羞愧万分。
“儿对不起爹娘从小的疼爱。儿轻易说一句,断绝父女关系,断绝母女关系,自己快活了,却不知让父母伤断了心肠。”
房公欣慰的点点头,摸着奉珠的头道:“我儿终于长大懂事了,以后啊,就乖乖待在家里,和离就和离了吧,既然不喜欢那一个,阿爹就再给我儿找一个更好的。”
奉珠摇摇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房公和卢氏道:“儿再也不嫁人了,儿就陪着你们,一辈子不离开你们了。”
卢氏动容,把奉珠拉起来抱在怀里,又是骂又是哄,“女孩儿哪有不嫁人的,竟胡说。再说了,阿爹阿娘说不得哪一天就去了,还能照顾你一辈子,还得有一个郎君肯娶了你去,阿娘才放心。”
奉珠扔是摇头,又道:“阿娘,儿现在才知道,儿竟然连你和阿爹的生辰之日都记不住,每年都是郝叔装扮府里了,儿才知道,然后匆匆忙忙给你们准备礼物,明明没有用心,儿你和阿爹竟然还笑的那样开心,儿现在想想都羞愧的不敢见你们了。”
房公擦擦眼角,转过身去装作挑弄紫玉香炉里的沉香木。
卢氏叹息一声,拍着奉珠的背道:“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你更是上辈子就和我们有仇,还是深仇大恨,这才让我们为你费劲了心血。”
房公想起给奉珠仓促下找的郎君,把奉珠从卢氏怀里拉出来就问:“你郎君李……李姬阳呢。他就没跟你回来,他就没什么要跟我交待的?这还了得,从扬州到长安,他也放心你自己回来。”
提到李姬阳,奉珠就心虚的低下头,嗡嗡道:“不知道呢,一下船,他就不见了。”
“我找他去。”房公站起身就想走。
“慢着。”卢氏一把扯住房公的长袖,阴阴笑道:“阿郎,遗珠这事你得拿出个章程来呀,不能她跟了韩王去了这事就这么完了,是非曲折,咱得弄他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才行啊。”
“这个、这个,夫人且先放放,没见遗珠额头都磕出血了吗,先让遗珠养好伤再说吧。”房公额上见汗,躬身给卢氏作揖道。
卢氏把脸转到一边去,不待见房公的可怜样,道:“要不咱就找杜尚书来断断案,这事没完。”
房公嘴一撇,有些得意道:“他还不如我呢,对后宅的事更糊涂。”然后开始夸赞卢氏:“他家没有夫人这样的大才,杜夫人是个绵软性子,辖制不住底下的人,后院常常是鸡飞狗跳,克朋常在我耳边抱怨,房某多亏有了夫人才能日日精神奕奕,上朝坐阁不用为家里的事情发愁,房某在这里给夫人作揖了。”
卢氏听了,心里稍稍好受些,脸上微有笑模样,但不妥协道:“说好话也没用,事关奉珠必须彻查。虽说时下娶媳妇不那么注重女孩儿闺誉,但……”卢氏瞥见奉珠正聚精会神的听音儿,就打发奉珠道:“刚回家,你也累了,回你的芳华楼午休去吧。锦画进来,带你们娘子回房去。”
奉珠想了想,把李姬阳交给她的被浸染了药物的递给卢氏,道:“阿娘,这是在那匹疯了的马马头上找到的,让太医给看看,儿见那针上的颜色不大对。”
房公抢先接了,打发奉珠回房。
书房的门一关上,就传来屋里卢氏和房公争吵的声音,奉珠想再进去劝劝,被郝叔拉着,道:“那是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锦画快扶了大娘子回去吧。”
“可是……”奉珠咬咬唇。暗怪自己又惹了父母争吵。
下了台阶,奉珠抬头就见一棵海棠树后头躲躲闪闪着一个小郎君,便见那小郎君眉清目秀,身子瘦弱,眼神渴望又胆怯的望着她。
奉珠心一酸,朝他招手道:“阿则过来。”
房遗则非但不往前去,反而一脸见鬼的表情,一扭身跑了。
“阿则你跑什么,回来。”奉珠提裙就追了上去。
是夜,月明星稀,晓风微寒。
芳华楼,院中花香怡人,翠木蓊郁。
闺房内,灯火通明。
奉珠只着了半透明的粉色睡衣倚靠在床榻上的大靠枕上,怔怔出神。
“天晚了娘子,熄灯入睡吧。”锦画撤下珠帘内的一层青纱帐,道。
“其实,阿则没做错任何事,他只是生错了时候。”
锦画一笑,道:“娘子既然明白,以后对四郎君好些就是了。”
“那是自然的,他是我亲弟弟呢,唯一的弟弟。”奉珠把脸埋在枕头里,一会儿又拔出来,道:“今天我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呢,我真害怕阿娘不相信我的话。他们太狡猾了,见事情要败露,竟然逃了,真气人。不过,好在阿娘还是爱我的,阿爹也爱我。我真高兴,心里虽然有怨恨,但是都抵不过阿娘的怀抱,阿爹的疼爱,我的心都软成水了,那一刻,幸福的什么都恨不起来了。”
锦画见奉珠一直笑,嘴巴都闭不上,也跟着笑道:“没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
一时,绿琴外堂的灯都灭了,进了内室,坐到奉珠脚踏上给奉珠捶腿,斟词酌句问道:“娘子,依着你说出的真相,竟然是韩王有意陷害你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子可否与我们说一说。”
奉珠长输一口气,抿着唇,慢慢道:“遗珠和韩王早就珠胎暗结,现在只怕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按照遗珠的身份最多能在王府中为妾,是我们都看走了眼,那个平时唯唯诺诺,一声不吭的遗珠竟然有那么大的志向,她是有多恨我,想踩着我的尸体往上爬。”
每每想到此,奉珠都想生撕了她,然而今夜,许是得到父母疼爱的缘故,恨意稍淡,只余一腔不甘心。
“我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想过了,从小到大我真没怎么糟蹋过她,最过分的一次就是捉了蛇放在她床上吓唬她,可谁叫她那个娘让阿娘生气,阿娘正怀着阿则呢,她那个娘偏偏穿戴花哨的往阿爹书房去献殷勤,阿娘不能动了胎气,那我就得给阿娘报仇。”奉珠高高昂着头,心虚的表示自己做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