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不能生孩子呢?难不成就是男人了?”奉珠促狭道。
“那就是一个有残缺的女人了。”卢氏道。
说道这个,卢氏便可惜道:“你说你这是什么命,三年之内你们别想生孩子了。”
“不生就不生呗。反正九郎是不急的,我急也没有用。那我们就守一年孝之后再要孩子,又不是不能生。”奉珠无所谓道。
“一年?老王爷特许的?”卢氏道。
“嗯。阿翁说了,开枝散叶比给一个死人守孝重要多了,让我们只守一年就可,他等着抱重孙子呢。”奉珠豪不脸红道。
卢氏瞧了便打趣她道:“你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啊。”
日子过的如流水似的,只觉得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过了年,到了元宵佳节。
自长孙皇后死后,在内廷之中,太子没了规劝的人,玩性大起,越发放肆。
从宫中得到的消息,说是太子钟情于一个太常寺男音人,被圣上知道,立即将那男音人处死,却没想到太子是真心喜欢那个叫做冷月的奏乐男子,自他死后,太子一蹶不振。
被圣上狠是训斥了一顿,本以为太子就此会好起来,却不想越发胡闹。
可太子毕竟是被圣上寄予了厚望的,也曾经被圣上喜爱过,圣上并不想过早的放弃他,于是下令让李百药、孔颖达等人侍讲于弘教殿,并嘱咐杜正伦要时时规劝太子注意言行,且让于志宁、张玄素、张士衡等人在一旁劝谏。
爱子心切,急于将太子导入正途的圣上却忘记了,并非所有人都如魏征,也并非太子就是他,他所指定要劝谏太子的人却是用一种强硬的态度在执行所谓的劝谏,好似太子不听他的就是错的一般,太子只要犯一点小错就要被参奏,然后被圣上训斥,反而让太子在储君的路上越行越远。
圣上逐渐的偏爱魏王,让太子感到了危机,更让这对一母同胞的兄弟反目成仇,又或者,在皇位只有一个的情况下,兄弟早已成仇。
清风庵,这是一座偏僻的尼姑庵,坐落在慈恩寺后山的半山腰上。
这庵堂的香火一般,往来行人寥寥,香客们添的香油钱也只是堪堪足够尼姑们的买米钱罢了,因而在此中清修的尼姑们甚是辛苦,挑水、砍柴、种菜等等事情都是自己动手。
这一日六娘正在溪水边挑了两担水摇摇晃晃往庵里走,她本是一位王府的贵千金,自小也是活在富贵乡中,身娇体弱,哪里做过这些活计,一开始便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可被这庵中的老尼姑们讽刺着,渐渐的也就都能干了。
她是趁着王府中办丧事时偷偷跑出来的,并不想让李姬阳找到,可长安城就这么大,李姬阳想找她还不容易,只是见她已然剃度,又态度坚决,便让她留在此处清修,什么时候坚持不住了就回家去。
山中无岁月,六娘望着眼前的青山绿水,只觉得心静、心安。
在她的一生中,也许只有这件事情做对了。
她纤弱的肩膀挑着两担水桶爬山路,走的歪歪扭扭,桶里的水都洒出来一半,正巧她抬脚踩在一块湿滑的苔藓上,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一双大掌伸过来扶了她一下,便听他道:“六娘。”
六娘身子一怔,听出他的声音,便道:“阿弥陀佛,这里并没有六娘,贫尼法号悟道。”
带着斗笠,身穿黑色袍子的李文嗤笑一声,冷冷道:“还挺像那么回事。”
六娘不想听他说话,挑起担子要往庵里去。
“六娘。我要去杀李穆了,要杀你的七哥,为我们的母亲报仇,听到这个消息,你一定很激动对不对?”李文痴痴笑道。
六娘脚步顿了顿,念了一声佛,并不理会李文,又挑着担子继续往山上爬。
“六娘,如果连我也死了,就真的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李文用低沉的声音道。
“二哥,你离开长安,放过七哥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六娘的双臂慢慢垂了下去,她肩膀上的担子从她身上滑落,随着咣当一声,水桶倒地,水流了出来,水桶和担子沿着长着青苔的石阶骨碌骨碌滚了下去。
六娘坐在石阶上,身子蜷缩着,双臂抱着膝盖,双目无神的盯着某处,道:“你动不了七哥的,以前动不了他,现在更没有机会。二哥,你离开长安吧,就算是我求求你,好吗?”
李文嗤笑一声,“你还是这样天真啊六娘。看来,这些日子在尼姑庵里你什么也没有学会啊,还是回王府吧,别在这地方受罪了。”
“二哥,其实我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我希望,我总希望,我总天真的以为是可以的,可实际上真的不可以。”六娘看着李文离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她什么都做不了,还是那样的软弱胆小。
此夜,元宵佳节,热闹的东市上已经陆陆续续挂满了千奇百种的灯笼。
晋阳郡公府,不,现在已经不能叫做晋阳郡公府了,而是王府别馆,奉珠亲自提笔命名为浣花野墅,这名字倒也符合这座院落的布局,里头小桥流水,花柳雕梁的,甚是精致美观。
主院之中,卧房深处,水雾烟缭,朱纱飘飘。
此间该是发生了些什么,那水中二人相拥如画,坦诚相对,像是出生的婴儿那样抱着。
长发如瀑垂在那白皙如雪的身子上,黑如泼墨,白如凝脂,香肌玉骨。
古铜色的高大身躯轻轻拥着这娇小玲珑的身子,轻轻抚触,爱恋至深。
“珠娘。”他轻轻唤她,却并不是想要说什么,仅仅只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
“嗯?”奉珠趴在他的怀里,丹红的指尖似有若无的轻滑着他的胸膛,她脸色晕红,肤质吹弹可破,凤眸妖妖娆娆,水雾蒙蒙,这般模样该是被狠狠的爱过一场的。
“珠娘。”他轻起唇角,微微一笑,抚弄着她白皙的背脊,慢慢描摹着她脆弱的脊柱,又这样轻轻的叫了一声。
“干嘛啊。”奉珠可不想动,她四肢软软的,只想就这样坠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