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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突击(一)

7月16日,立交桥坍塌事故发生的第7天。

上午九时,城市公用事业局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专案组的到访,局长单志理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今天是哪阵风把市领导给吹来了,不会是我犯了啥错误了吧?”单志理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立交桥倒塌事故牵涉到你,这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工作组直截了当。

“单局长,我们的谈话将被录音,请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好吗?”

“没问题,我保证如实回答。”

“立交桥的招标说明书和合同能否再看看?”

“好的。”单志理麻利地从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了招标说明书和施工合同。

调查组的工作人员看了看合同说:

“专家认为立交桥使用的材料质量不过关,你怎么看?”

“我尊重专家的调查结果,问题是,施工方包工包料,我认为责任主要在施工方,当然监理方负有连带责任。”

“施工方结款是不是要通过你们局?这项市政工程是不是你们局在具体执行?施工方的招标和中标是不是你们一手操办的?难道没有责任吗?”

“这,这个……”一连串一针见血的疑问,使单志理一时无话可说。

“我认为我们局有一定的管理责任,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会多加注意。”这显然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们局有没有举行立交桥招标大会?地点在哪?”

“地点在我们的大会议室。竞标成功的是我市民营企业家陈玉彪先生,和他一同竞标还有另外三家公司。”

“那好,请提供另外三家公司的法人资料包括地址好吗?我们需要实地走访。”

“法人和联系方式我们能提供,至于地址嘛,有的是在外省,我们没去过他们公司,详细地址不是太清楚。”

“这是一项标价超过十亿的工程,请问对竞标的单位的施工资质和信誉状况你们有没有筛选、审核?”

“我们对竞标成功的施工单位进行了审核,需要看该单位情况吗?”

“参加竞标的单位你们有义务对其工商注册、资质状况等第一手资料进行审查。否则你无法证明竞标会的有效性和公正性。我讲得对吗?”

单志理无语。

“能提供一下招标会的所有参会人员名单吗?”

“当时参加招标会的只有我和一名副局长。”单志理低声说。

“按照规定,竞拍时需要有无利益关系的第三方两人以上在场,为什么只有你和一名副局长在场?”

“这……”单志理无言以对。

“请回答竞标当天的起始时间。”

“具体时间是上午9:00---10:00。”

“单局长,您说得没错,这跟我们之前看过你们的会议记录是一致的。但我们掌握的情况跟你说的有很大出入。当日这个时段你在市里开会,我们带来了市政府的会议记录和你参会时的签名,除非你有分身术并展示给我们看,我们会收回刚才的结论。需要提醒你的是你所说的一切都必须负法律责任!”工作人员拿出一份市政府会议记录在单志理面前晃了晃。

几颗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争气地往下滑,单志理显得惶惶不安。

“把录音机关掉吧,我想交代一些事情,录音机开着我有顾虑,也感到别扭。我希望你们能保密。”

“那当然。”

纪委的几名工作人员相互对看了一眼,坐在中间的那位摆了一下手,示意关掉录音机。

“我想抽根烟!”戒烟多年的单志理主动向工作组要烟。

一位工作人员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两支,一支递给单志理,另一支放在单志理面前的茶几上。

“啪”,工作人员帮单志理点着了烟,随手把打火机放在单志理面前。

“咳咳”单志理因吸得太用力被呛了一下。

“我很糊涂,建委的方主任给我打了招呼,说施工单位的老板是他小舅子的好朋友,做工程有很多年了,质量可靠,所以我就给了他面子,送他一个人情。”

“你把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就轻易交给了施工方?你很仗义嘛。我们也不跟你绕弯子,根据我们的了解,你拿了人家好处,只要能主动交代,我们可以考虑适当从宽处理。”

三名纪委工作人员个个仪态端正,神情严肃。单志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很快低下头,把脸偏向一边。

“我,我真不该拿施工方20万的好处费,我可以退脏,请求组织上宽大处理。”单志理说出了工作组最想听的话。

其实纪委的工作人员目前还未真正掌握单志理受贿的证据,只是觉得极有可能,于是就虚晃一招,诈他一下,没想到竞有收获。

“什么时间收的钱?”纪委的人追问。

“两个月前。”

“后悔吗?”

“后悔!”

“单局长,请签字吧。”纪委的一名工作人员客气地将笔录放到了单志理的面前,单志理大概看了一下,无奈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细心的工作人员注意到单志理在签字时的手是微微颤抖的。

“经上级同意,需要你配合我们到市里去一趟,详细谈一谈。”工作组严正地向单志理发出口头通知。

单志理跟着纪委的人上了车,显得有些灰头灰脑。

“单局长被带走了!”

“单局长被双规了!”

人们三个一团五个一伙聚在一起谈论。城市公用事业局机关大院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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