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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职工学校是事业编制,属粮食局下属单位,蔡鸿雨分到职校时,正值职校放暑假,只好呆在家里。人事股再忙,也没有他蔡鸿雨什么事了。这段时间,走粮食局宿舍大院,常会遇到同事不解地问,怎么回事?怎么下去上班了,不是在人事股干得好好的吗?也有的同事问,怎么,下到基层去了?一定是镀金去了,要当领导了?

每每回答这些问话,都让蔡鸿雨感到汗颜,但又不能发作,只好故做镇静地回答:“在哪里工作都一样,一样地拿工资,一样的上班,再说,职校一年两假,舒服着呢。”蔡鸿雨不想多解释什么,更不想把自己的不满和牢骚到处去讲,那样,蔡鸿雨想,就真成了祥林嫂了。即便对自己的知心校友,蔡鸿雨也不会倾诉。每每见到孙股长,打个招呼完事,也不会说过多的话,偶尔慨叹几句,也是无可奈何。

孙股长日子也不好过,他工作仍然是那样忙碌,但明显地感到紫局长对他的不信任。分管副局长费玉如,今非昔比,权力大了许多。这段时间,费玉如副局长不断找局机关的一些同志谈话,一谈话,就是让这个同志下去,不是下去锻炼,就是充实基层某某方面的力量,明明是被贬,费局长用词却冠冕堂皇,不愧为本科大学生,话语艺术精湛,让你满腹委屈,无由说出,加之费局长满脸笑笑的表情,即便你当面与费发起飚来,他仍然是和颜悦色,不急不躁,让你石头碰棉花,有劲无处使。

在蔡鸿雨之后,同是电大同学的张厚忠下派到了议价公司,李本大去了粮店。紧接着,费局长与秘书股管后勤的老彭谈话,把其调往油厂。

老彭一百个不同意。老彭四十大几了,平时局里来人安排饭店,管理局里食堂,采购公务接待用品,尤其烟酒劳保等等,例来被视为官不大,却比较实惠的岗位。不过,老彭还是本分的,小心地做着本职工作,家境不富裕,却没有从中谋利,是一个比较清廉的人,在粮食局上下口碑尚可。遗憾的是,紫局长在动人上,从来不谈过去,从来不问人品,凭着权力任性。紫局长觉得这个岗位有必要换个自己人,来人吃饭,请客招待这些事,是比较敏感的,一定得是自己人。紫亲自物色一位,一位年龄比老彭还大点的老陈,此人胖胖的,黑黑的,长相虽粗壮些,但处事圆滑,眼力头好,原在粮食大库做保管员,听说与紫局长小姨子沈奇红关系密切。沈奇红晚来得子,目前单身,过得不是很顺,老陈对沈奇红关怀倍至,非同一般,这是粮食局人所共知的。据说沈奇红之所以中年离婚,与此人有关。可惜的是,老陈有个神经不正常的老婆,如果不是这样,也许,早和沈奇红结婚了,有情人难成眷属,但关系一直保持着。老陈这下调到秘书股,管着局里的后勤,不仅实惠,与沈奇红在空间上也更近了。小孩姨要求的事,紫局长多半是听的,何况,这又不是一个普通的老陈呢。这姐夫当的,超值了。

此时的粮食局机关工作人员,已划入公务员序列,与厂站公司职工已有明显区别,这种区别首先表现在工资待遇上,差别很大。老彭这个年纪的人,在局机关工资待遇尚可,年节福利也不错,如果调到企业,工资要减去三分之一,其它福利待遇也比局机关差。费局长找老彭谈话时,老彭坚决不同意到油厂,说如果去油厂,他要上访,到县里,到市里,到省里,到中央,他要弄清楚,是他贪污了,还是工作不称职,这样无端把他调下去,他感到糊涂,他一定得讨个说法。费局长没想到这次谈话遇到一块硬骨头,但既然是紫局长决定的事情,他就不能示弱。费态度强硬起来,说局里做出的决定,不能改变。但老彭仍是不买账,而且在费局长找其谈话后,老彭确实上访去了,到县里反映情况去了。老彭是本地人,县里许多管事的干部都是老彭的同学,老彭反映的情况,县政府办很快向粮食局进行了反馈。这样,紫与费不得不稍做让步,经两位研究,并与老彭协商,把老彭调到了局工会,待遇不变,公务员身份不变。

让费局长比较难堪的一次谈话,是与孙股长的谈话。与孙股长谈话前,孙股长就听说了,人事股长人选已确定,就是他手下的郝春木。郝春木在粮食局机关工作多年,业务比较熟练,与费玉如共事多年,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与沈奇红关系不错。在粮食局机关,能被沈奇红说好的人不多,而郝春木恰能算上一位。郝春木被蔡鸿雨视为自己到粮食局人事股后的启蒙老师,帮了蔡鸿雨许多忙,也是蔡的婚姻介绍人,是蔡鸿雨比较感激的一个人,蔡一直视其为老师。当初,蔡鸿雨被调出人事股时,也向郝诉过苦,郝心里有数,知道这样做很是不公,但身处这个位子,又值人事调整频繁之秋,不便多说,只是对蔡说,暂时先下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后看有机会再说,还有,好好工作,到职校后,燕校长年龄大了,以后可以接燕校长的班。

孙股长知道是自己的下属接替自己,而这种接替又不是他推荐的,孙股长心里不是滋味。不错,郝接替自己没有什么不好,也够资格,问题是,局里也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不能就这样把自己搁起来吧。孙股长得知,局里根本就没有给他什么象样的安排,更是生气,虽然上午还在上班,却知道了大势已去,一肚子的不快。这个时候,秘书股李股长通知孙股长到三楼会议室,说局长找他有事。孙股长不知是哪个局长,也不好问,就径直去了会议室。到会议室一看,就费局长一个人,费局长这是在等他。孙股长心里再有气,也得表现点风度来,毕竟在一起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落座,看费局长说什么。

从费局长嘴里说出的,是让孙股长下到议价公司,当党支部书记。孙股长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问道:“这是谁的决定?”“这是局长办公会研究的,你也知道,这决定……”费局长话还没有说完,孙股长反问道:“什么局长办公会决定,不要跟我来这套。这我清楚得很,干脆说吧,是你的决定,还是紫局长的决定?”“这你也知道,别的话我也不好多说了。”费局长有点尴尬,这是他大学毕业分配到粮食局机关以来,十几年了,第一次与孙股长发生这样的不愉快谈话。

“既然我的去留不是你决定的,你也就没有资格和我谈话,你不用和我谈了,你让他紫大山直接找我谈!”孙股长说过这话,转身离开会议室,把费玉如晒在那里,走时,没有再看费一眼。孙股长真是愤怒了,没想到在粮食局辛辛苦苦做这么长时间,四十四五岁了,竟落到这么个下场。想想,在人事股长岗位上,做了这么长时间,可以说做得顺风顺水,也没有以权谋私过,给分管局长和一把手局长担过去那么多人事上的事情,兢兢业业工作,任劳任怨付出,也获得了粮食局上下广大职工的尊敬。孙股长走到哪里,见到的粮食职工,总是热情地给他打招呼,问长问短,寒暄不断,宛如亲人一般。十几年来,孙股长对每一位粮食老职工都是知根知底,哪个老职工,家里有几口人,子女在做什么,是待业还是已招工,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觉得他这个人事股长就是粮食职工的主心骨,他视粮食职工为一家人,每每为粮食职工办一件好事,如子女顶替,如招工办理,如落实政策,如平反昭雪,安排工作,等等,都让受惠职工和家属感激不尽。有的职工年节想起孙股长的好来,提点东西,如两瓶大曲酒,两只鸡两条鱼的,送到孙股长宿舍,总是被孙股长退回去。孙股长知道,粮食老职工,子女多,生活负担重,日子过得并不富裕,给自己送的这点东西,够他们生活多少日子的,这东西不能收,收了自己良心上过不去。孙股长清楚,自己也在农村,也有四五个子女,自己在局里上班,午秋二季总得回去做一段农活,一家人过得并不容易,将心比心,对粮食职工送来的礼物,来感谢的也罢,想找自己走后门也罢,一概不能收,收他们的东西,就葬了良心。

蔡鸿雨记得,还在人事股时,一天中午,到孙股长宿舍吃饭,带去一瓶大曲酒,被孙股长好一顿批评:“到我这里吃饭还带酒,我家难道连一瓶酒都没有。你小蔡小小年纪,就学会送礼了,就学着玩这一套了,这不好。要把主要精力用在工作上,用在学习上,学到手的本事,谁都拿不去,这旁门左道,一定不要学。”中午,吃饭时,孙股长还算给蔡面子,同意蔡把这瓶酒打开。这个中午,这瓶大曲酒喝了一半,剩在瓶里的那半,孙股长硬是让蔡鸿雨拿了回去。

当然,有的粮食职工,由于不了解人事政策,对牵涉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没得到,想不通,就跑到粮食局来找孙股长。上班时间在办公室,下班后,早上,中午或晚上,就跑到孙股长宿舍,反正,孙股长就住在粮食局大楼后面,离办公室近得很,找他也方便。蔡鸿雨经常看到,一大早,孙股长家里就传出吵嚷声,有的职工嗓门大,说话声音高,直着嗓子喊:“怎么,人家小孩能安排,我家孩子就不能安排,一样的人两样看待,我就是不理解。”孙股长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做解释,有时是边做饭边做解释。解释了一遍又一遍,常常是嗓子哑了,人也累得直不起腰来。职工多是讲理的,做做工作,劝解一番,也就回去了。但也有不讲理的,说话难听,竹筒倒豆子,什么话都出来了,什么是不是我没有给你送礼,你说吧,多少钱,给你多少钱你才能给我把这个事办了?说出个数,我马上送来,我自己家没有,摔锅卖铁,我也凑给你。有的老职工干脆夫妻俩一块来找,妇女说着说着大哭,男的看着老婆哭了,也提高声音,对着孙股长,大吵大闹起来。一个不大的粮食局宿舍院里,这吵闹声传到了院里的每个角落。蔡鸿雨有时想,孙股长这个人脾气并不好,性子也很急,怎么遇到这样的职工那么沉住气。慢慢地,蔡鸿雨知道了,原来,孙股长与这些粮食职工已经融为一体了,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父兄姐妹了,对他们没有成见,总是一片真情,不偏不倚。尽管粮食系统两千多职工,不断有职工登门造访,吵吵闹闹,为了一己之私缠闹不休,但孙股长始终是那个对粮食人事政策把握最透,执行最到位的人,加之他一家七口除了他本人,都是农民,没有一个小孩在粮食部门工作。孙股长的为人,粮食职工尽人皆知,来找孙股长解决问题的粮食职工,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不满,在孙股长这里发泄一通后,也就回去了,不闹了,孙股长这里,是他们解决问题的最后一站。他们知道,孙股长能够办的事,一定会给他们办,孙股长解决不了的问题,找谁也没有用了。原来,公正无私是矛盾的最好化解办法。

孙股长离开人事股后,去了议价公司。一个大忙人,从此成为了一个大闲人。人事股负责安全的袁思进,拟安排到油厂上班,具体做什么,由油厂安排。这样,人事股的四位大员,只有郝春木一位留任。据说,郝春木留任,是费玉如力保的结果。郝春木活泼开朗,业务熟练,与费玉如挺合得来,比费稍小,与费私交不错。郝春木任人事股长后,再也不像孙正刚股长那样,可以独当一面了,人事上的问题,不管大小,均要汇报,小事费做主,大事紫做主,郝虽是股长,实则是一个办事员,完全不能做决策,听命上级重于一切。至此,紫大山完成了对人事股的全面改造,人事大权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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