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王若云有了那次亲密接触后，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书信来往更加频繁，通电话次数也更多。晚上，蔡鸿雨一个人不是在宿舍里给王若云写信，就是到办公室里给王若云打电话。每到晚上，办公室里的那个黑色摇把电话，给了蔡鸿雨与王若云无限期盼，不是王若云打来，就是蔡鸿雨打去，尽管要一个长途要等上一个多小时，他们谁也不怕麻烦，谁也不怕等待。
夜晚，黑色摇把电话铃声清脆，那清脆的铃声是他们心灵的呼唤，听着对方熟悉的声音，说着那过去的故事，商量着下一次见面时间，摇把电话承载了蔡鸿雨与王若云多少爱的牵挂。如果那电话也知人间情事，该记载着多少他们爱的佳话，他们把彼此不能向外人道的隐语互相倾诉，因为接线员可以监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他们满腹话语往往不能和盘托出，只得说一半留一半，留下的话语对方都懂，都理解，也只有对方能理解。其中接线员不时进来，探测一下线路是否在通话，如是，他们的电话也就不好意思一直不挂。每一次电话，都是意犹未尽，每一次挂断电话过后，又盼望着下一个夜色。
一夜缠绵，留给对方的是无尽的思念，同时，也有担心，王若云因其后未能按时等来那该来的朋友，向蔡鸿雨来信说了她的担心，蔡鸿雨看信后，也不安起来，怎么会这样，蔡鸿雨想，一夜之间，也就那么几次，每次都是那样注意，不敢放胆，总是把最后的美妙放到了体外，难道是出现了意外，放在体外也不安全？两个人为了那一晚的事，都有些后怕，如果王若云一旦怀上，那可是大麻烦，因为，现在，还不是结婚的时候，分居两地不说，蔡鸿雨还要准备上电大，这个时间即便可以结婚，也不能要小孩，他们没有这个精力，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条件抚养孩子。
关于是否怀孕，他们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只得静等事态发展。那段时间，他们紧张不安，蔡鸿雨在信中不断安慰着王若云，让王若云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他。秘密的事，尤其是两人的秘密只能在信中说，不可通电话，因为，那电话太不安全，何况，蔡常打电话，邮局的接线员已熟悉了他的声音，更知道他在哪个办公室上班。蔡信写得更勤了，问王若云是个什么感觉，若有一点不适的感觉，马上告诉他，如有情况，蔡鸿雨说，哪怕请假，也要过去看她。蔡鸿雨知道，王若云一旦怀孕，她可能连她母亲也不会告诉的，她会自己忍受，但那是她一个人无法忍受的，自己必须负责，关键时候要在王若云身边，钱，手里没有，可向单位会计借点，要把王若云服侍好，不露声色地服侍好。
蔡鸿雨提心吊胆地等待着，等待着这个不知是喜还是忧的消息。
王若云也是安不下心来，上班心不在焉，下班无精打采。一天晚上，他们通电话时，王若云突然说，想来看看蔡鸿雨，反正是年底，粮库封仓了，化验室没什么大事了，再说，化验室也不是她一个化验员。蔡鸿雨自然欢迎王若云来，这也是王若云自上次来悼念前男友后，第一次到这个县城来。
一想起王若云上次来这里的情形，蔡鸿雨就觉得难受，心里不是滋味，上次来时，是一个悲痛的场面，在男友追悼会上，王若云的亮相特别显眼，整个粮食局尽人皆知，尤其和蔡鸿雨走得较近的同学，好友，还有办公室的领导和同事，对王若云一点也不陌生，大家对王若云充满同情，也认为商成新这个对象有良心，是个好女孩。
这次来，王若云既是会晤蔡鸿雨这个新对象，也是故地重游。半年来，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粮食局办公大楼还是那个大楼，大楼后的职工宿舍还是那个模样，这些王若云都是熟悉的。特别是鸿雨现在又搬入了商成新住过的那间小屋，这间小屋对王若云来说，并不陌生。小商在世时，王若云不知来过多少趟，再熟悉不过了，如今，物是人非，小屋还是那个小屋，小屋里住着的还是自己的对象，只是这个对象已不是那个对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往，蔡鸿雨也确实喜欢王若云，王若云也把蔡当成了商成新，全身心投入到对蔡鸿雨的爱中。蔡鸿雨希望王若云来，来看自己，渴望与王若云相聚，来和自己共处一室，共叙相思之苦，相恋之深；另一方面，蔡鸿雨又不想让粮食局同事知道王若云来看他，不想让同事看到王若云进了他住的那间小屋。他爱王若云，却又不敢在同事面前公开与王若云的恋情，在恋爱上，他不愿别人把他看作小商的继任者，他想让同事永远不知道他与王若云的恋情，而事实上这又是不可能的。如是，他总觉得自己是小商的的影子，是小商的替身，想起王若云就想起了小商，也怕同事看到王若云就想起小商。怀着这种心情，在等待王若云到来的那段日子里，蔡鸿雨有些忐忑不安，有些心事重重。
按照约定的时间，蔡鸿雨骑上自己新买来的自行车，到县汽车站接王若云。蔡到汽车站时，王若云已下车，正在向车站外边走，蔡鸿雨迎面赶上，两人相视一笑，没敢拉手，一起向粮食局方向走去，蔡鸿雨推着自行车，他们一起走在路边人行道上，蔡急不可耐地问：“那家伙来了没有？”王若云说：“还没呢。”“我的错。”蔡鸿雨说。王若云脸羞红了，却没有再说下去。人行道上人来人往，这事不好讨论，就换了话题。王若云没带行礼，一身轻松，蔡鸿雨问她坐了一天的车，累了吧？王若云说不累。年轻人，精力旺盛，何况又是来看对象的，咋会累呢。在路上走了一小段，蔡鸿雨即骑上自行车，带着王若云向粮食局驰去，一路上，蔡鸿雨都在想，粮食局的同事看到他与王若云后，不知会做何感想，会不会轻看了自己，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抢了同学的对象，不够朋友，不讲义气，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不讲究的人。
还好，这个时候，粮食局职工正在上班，没有几个在粮食局大门口，蔡鸿雨与王若云走过粮食局大门口，拐向后院宿舍时，蔡没有抬头向办公楼看，走近粮食局时，蔡鸿雨还有意与王若云保持一点距离，这样，总算一前一后到了蔡鸿雨宿舍。进了宿舍，把门一关，成了两个人的世界了，蔡鸿雨才算放了心。蔡鸿雨把王若云拉向自己，热烈地亲吻着王若云，王若云说，一脸都是灰。蔡鸿雨说，我不管。他把王若云紧紧抱住，左亲右亲，又把王若云按倒在床上，压在王若云身上，吻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自己，对王若云说，我得去上一会儿班，不然，孙股长要看到我不在，会不高兴的。你好好休息一下，快下班了，下班后我马上回来，我到食堂打饭，端回来招待你。
蔡鸿雨回办公室了，王若云伏在写字台前，看着玻璃板下放着的都是自己的玉照，这些照片有的是上初中时照的，有的是在粮校时照的，有的是在和同学一起玩时照的，这些照片几乎是王若云所珍藏照片的全部了，当初，与商成新谈对象时，这些照片都送给了商成新，如今，这些照片属于蔡鸿雨了。王若云知道，她还有一张照片珍藏在家，那是她与商成新照的结婚照，两寸合影照，黑白的，这张照片不能给任何人看，自己把它放在自己知道的那个地方，永远地放在那里，再不会拿出来示人了，这也是她自己的一个小秘密，永远的秘密。
晚上食堂吃饭的人没有中午多，蔡鸿雨拿着两个带把的茶缸子和两个白瓷碗径直进了食堂锅灶间。炊事员老甄对蔡鸿雨很少露出笑脸，今天一见蔡鸿雨拿这么多碗盆过来，有了笑脸，“今天来人了，怪不得拿这多东西打饭。”蔡鸿雨嗯了一声，拿出饭菜票，交给老甄，老甄接过饭菜票，转头一笑，接着说：“我看到你和小商的对象一起过来的，她叫王什么来？”“你的眼还真尖。是的，她来看看老同学。”蔡并没有告诉老甄，她叫王什么，端起打来的饭菜快速离开了食堂。蔡走出食堂时，不经意间瞥了老甄一眼，老甄却不怀好意地仍在笑着。
王若云的到来，自然瞒不住张厚忠一家，张厚忠瘦而高的老婆王少芳和王若云本来就认识，如今一见，自然要打个招呼，说些话，王少芳站在自家火房门口，王若云靠在蔡鸿雨宿舍门口，彼此亲切地说着话，见蔡鸿雨端许多饭菜过来，王少芳说：“买了什么好吃的？看了看饭菜，接着说，要好好招待我这个小妹妹，我们是一家人。”王少芳的意思，蔡鸿雨明白，她俩都姓王，所以称为一家人。蔡鸿雨、王若云进屋后，王少芳到火房里忙去了，蔡鸿雨忙把手里的饭菜放在写字台上，手没来得及洗，就先把门关上，以免王少芳跟进来。
晚上的饭菜很简单，食堂的炒菜就那么回事，不过，大馍确是很好，稀饭也可口。两人吃着饭，说着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时的，蔡鸿雨摸一下王若云，或亲一下王若云的脸，久别重逢，甚是亲热。本来，饭后他们可以出去转转，因为天冷，也因为他们都不想出去。蔡鸿雨怕被粮食职工看到，王若云以前逛过这个县城，县城就这么大，出去转没啥意思，不如呆在家里，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他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逛街上，于是，双双上床，进了被窝。蔡鸿雨刚想做小动作，王若云却感到肚子一阵疼痛，蔡鸿雨停下动作，一脸茫然地看着王若云，不知如何是好。王若云一脸苦相，似有所悟，转而一惊，又觉一喜，不觉间一股热流从两腿间蜿蜒而出，“啊！”王若云小声惊叫道：“终于来了！快拿纸来，卫生纸。”“啊，怎么？噢——。”蔡鸿雨恍然大悟，赶紧下床，拿来卫生纸。这，来得太突然，尽管蔡有些失望，但这毕竟宣告了王若云没有怀孕，两个人都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一来，蔡鸿雨老实了许多，搂着王若云，感觉心里美美的，甜甜的，看着臂弯里的王若云如凝脂般的脸蛋，睫毛不时闪动的双眼，亲了亲，彼此挤得近些，更近些，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