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衙门,我与烟霞还未进门,就听见烟霞说道:“也不知姑娘使得什么法子,前几日还冷冷清清的衙门,今日倒是好生热闹。”我有些奇怪,正想开口询问,就听见里面传出动静,衙役们,甚至县太爷都已经在内堂等候。他一见我,便快步上前,激动的握着我的手,笑道:“是姑娘吧,快请进,快请进,大人已经说了,案件已经查清,忆卿姑娘是清白的。”
我迟疑片刻,又转念一想是大人暗中相助,那么忆卿无罪释放,县太爷亲自相迎,这一切就显得合理多了。况且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先将忆卿带回,至于如何报答大人,恐怕他也早就有了安排,将来的路,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看着县太爷,笑道:“那我现在就去接忆卿。”
“看我这记性,我早就知道姑娘今日要来接忆卿,早早就让衙役们去了狱中将忆卿姑娘带出来,现下正在客房梳洗,如今也有几柱香的时间了,想来应该是梳洗好了,就请姑娘随我移步客房,可好?”
正要应答,那县太爷又支支吾吾的,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我见他丝毫没有带路的念头,实在气人,便说道:“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是要大人亲自过府?”
话音方落,只听“扑通扑通”几声,也不知有几个人跪在了地上,那县太爷带着哭腔说道:“姑娘啊,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忆卿姑娘竟是大人的相识,只知道她出身青楼,是倚霞楼的头牌,倾国倾城的姿色远近有名,又一向心高气傲,不愿随意接客,如今竟落难至此,我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偏生鬼迷了心窍,竟对忆卿姑娘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下官,下官实在是无颜见大人啊!”
我一惊,连退三步,脑中“嗡”得一声,仿若平地起了惊雷。凉意不断的从脚底蔓延,我好恨,我真是怨极了自己,鲜血不断从指间涌出,我却浑然不觉。
忆卿,那么心高气傲,那么玉洁冰清,是我的迟疑,是我的无情害了她,事到如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犯下的罪过,我又该如何去见忆卿?
耳边一阵微风拂过,我闻见,是烟霞。是啊,我又该怎么面对烟霞,面对我自己?
耳边不断的传来哭声,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我感觉我的胸口撕裂般的疼痛,欲要昏死过去,我心想,我该是要去见一见她的,她终究是因为我,才受了今日这屈辱,我极力的支撑着,想要往客房的方向,偏偏步履沉重,没了烟霞,我举步维艰,没想到瞎了眼的妙玉,竟是如此的一无是处,我是不是早就该随了师傅而去。活在这纷乱不堪的世间,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的好。
那人又说道:“姑娘也不必为难,忆卿姑娘为保名节,自然不会轻易将这件事说出去,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姑娘不说,这件事便可以瞒天过海。”
我冷笑,“瞒天过海?大人说的好轻巧。看大人如此娴熟的技两,如此高明的演技,想必这等字腌渍事,大人一定是做的不少了,如今还惺惺作态,看来在县太爷的手下,这云州一定是政治清明,百姓和乐了!”
我听见衣袂翻动、叮当作响的声动,想来是那县太爷见我不好糊弄,已经打消了苦情戏的戏码,听见他不骄不躁的从地上起来,我略微凝了一下心神。这人欺上瞒下,还敢留着忆卿,如今为保他的官位,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怕是要对我下毒手了。如今我孤身一人,加上忆卿、烟霞也不过是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死了之倒也罢了,最怕的,就是这县官,如此心狠手辣、虚伪造作,指不定还会背着大人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我心如死灰,早就是个该死之人,只是忆卿、烟霞与我有恩,我纵是拼了这条命,也必须救她们出去。
“县太爷如此镇定,看来已经做了决定了?”我的声音犹豫过分激动,有些气促。
“哈哈哈,我原以为忆卿已经是这世间少有的绝色,没想到这么偏僻的云州竟然净出绝色的美人,姑娘的倾城容颜,可比那忆卿还美上三分,若是姑娘今日从了我,按我说的做,我保证姑娘以后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人为财死,为了我的性命,我也只能狠下心肠,姑娘,你说是不是?只是,可惜了姑娘这张漂亮的脸。”
近在咫尺的臭味扑面而来,唇上暮然覆下的温度,我一愣,紧接着挥手,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手掌接触到皮肤,回弹到掌上,传来火辣辣的麻意,我又是一愣。
我没有想到,自己真能打到。
那厚颜无耻的小人笑道:“原来是个瞎子,哈哈,老天还真是善待我啊!姑娘,你打的我可真是疼啊,该如何补偿我?”
“你一定会为这记耳光付出代价的。”那几个衙役发出淫邪的笑声,我一惊,只恨为什么自己不接受大人的好意,哪怕随身带上一把匕首,让我得以了解这恶徒的性命,我死也瞑目,如今,我该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