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更迭,严寒的冬日总要过去,明媚的春天自然随着冬去的脚步而来。
永康十五年,初春。大魏的春天就这么来了,一来便悄无声息的吹走了那些寒冷的气息,春暖大地。
春日即到,万物复苏,人自然也会蠢蠢欲动起来,就如此时吵嚷着要出门的憨牛儿。
今日天色刚亮,憨牛儿就来到了苏洛房内,生拉硬拽的要其出门踏青,说是要趁着墨雪不在,出门游玩一番。苏洛执拗不过,只得匆匆吃了早饭就出了门。
踏青的地方是哪东都郊外的慈恩寺,据传很是灵验,而且山上风光秀丽,倒是个踏青的好去处。
此时二人在山脚处买了些解渴的吃食,一路随着络绎不绝的香客向上而去。
不多时,二人就到了慈恩寺主殿,烧香礼佛一番之后,就随处找了个阴凉处歇息下来。
只是主殿门前那些香客却是长长排了一队,询问下方才得知今日乃是慈恩寺主持慧能大师亲自解签的日子,于是才有如此多人排队解签,其间更有不少青年男女。
憨牛儿一听可就来了兴趣,也要去找那主持解签一番,加上苏洛也觉得有趣,二人便排在了队伍之中。
这一排便是两个时辰,终于轮到二人。只是那慧能大师本已将签筒交予憨牛儿,却是在抬眼看过后又收了回去,让人大为不解。
“老和尚,你这是为何,凭地不给解签么?”等了如此之久,见主持不予解签,憨牛儿却是有些着急。
身后的苏洛赶紧上前拉住了憨牛儿,打了个圆场。
“施主多虑了,与你解签,老衲不用签筒,只观面相。”慧能主持却是缓缓说道。
“那你快快说来。”
“畏怖金刚相,何来缘自生,他朝祛凡尘,自有风雷伴。”慧能大师在仔细看过憨牛儿面相后,双手合十,缓缓说道。
且说完之后,只是口诵佛号,不再开口言说分毫,更是轻轻挥袖,那院中僧人便告知众人今日解签到此为止,请日后再来。
憨牛儿念了半天也不曾领会到底是何意,那慧能又已闭口不言,只得转头看向了苏洛。
其实在慧能大师说完之后,苏洛便开始暗自揣摩,隐隐有些知晓,却是不得其中真意。
此时见憨牛儿看来,只得说道:“或许是在说你与佛有缘。”
“放屁!老子尚未娶妻生子,还没给老唐家留下香火,怎能与这大小和尚有缘。”憨牛儿一听苏洛所说,立时就起了火,吵嚷起来。
甚至要去抓那慧能主持,让其说个清楚。还好苏洛一把拦住,这才没惹出事来。
经此一闹,今日这踏青算是没了兴致。二人只得悻悻然准备下山。却是刚出山门就迎面遇见一人缓缓行来。
那人极为显眼,即便在络绎不绝的香客中也是一眼便能认出,因为他身上那件金光灿灿的衣衫。
来的是那日宴席间喝过酒的沈钱,沈疯子。
那日宴席过后,苏洛对其有些好奇,就问了墨雪。于是知晓此人乃是沈家唯一的后人,偌大的沈家未来便要系于其一人身上。而沈家是最有钱的八大世家,富可敌国。
更是知晓为何会有沈疯子的名头,因为其花钱如流水,甚至到了癫狂的地步。
三人相遇,苏洛与沈钱打过招呼,便要下山,可那沈钱却是不再上山,竟是硬拉着苏洛与憨牛儿要去那醉仙楼喝酒,还摆出了一副非去不可的模样。
醉仙楼内,三人坐于席间。这次靠着沈钱的身份却是直直上到了六层,本来可直到七层,可沈钱却说站的太高或者坐的太高都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就停在了此处。
而苏洛终于是对其沈疯子的名号第一次有了直观的认识,甚至有些暗自咂舌。只因这席间的菜肴一点便是三十多道,均是这醉仙楼最贵的那些菜式,光是这一桌怕是得花费千两银子。
其吃饭的方式依然如那日般精致细腻,吃的极快。可今日却是蹲在了椅子之上,丝毫不顾及身份与吃相是否难看,就这么突兀的生出那市井无赖的气质。
或许这本来才是他应有的模样。
“相遇是缘,与你喝酒总要比那娇艳女子围在身旁要好些。”沈钱边说着话,嘴里还不停吃着菜,手中的酒杯更是与二人相碰,一饮而尽。
苏洛无奈摇头,对其这般胡言乱语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与其喝了一杯。
只是苏洛并不知晓,这沈钱平生最爱便是钱与女子,能将其排在女子之上已是极高的评价。
三人正喝着酒,蹲在椅子上的沈钱却是一站而起,就这么半拉身子趴在窗口,向着楼下高声呼喝:“老谢,老谢,谢老温!”
声音之大,莫不是整条街都能听见,举止之粗鄙,端的是让人咂舌。
呼喊过后,沈钱又再次回到桌上,对着苏洛二人说道:“遇到个熟识的朋友,喊上来一起喝一杯,这也是个妙人。”
“你便是我遇过的最妙之人,又有谁还能及得上你。”苏洛却是微微一笑,直言不讳。
“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有更多的妙事,过几日再与你细细说来。”沈钱毫不在意,却是笑嘻嘻的说道,可那笑容怎么看也有些猥琐的意味。
二人正说着话,便有人推门而入。
来的人一身青衣的儒士打扮,明明与苏洛等人年纪相仿,可却是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那人方一进门便见到了沈钱的那般模样,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未有其他神色,显然已是司空见惯。
沈钱倒是站了起来,相互介绍了一番,只是尚未介绍,那人却是行了一礼,说道:“你可是苏洛?身旁的可是唐牛?在下谢温。”
苏洛一听此人认得自己,更是连憨牛儿也知晓,当下也是赶紧还礼,相互见过。
言谈间苏洛方才知晓,这谢温年仅十六,可已是那皇子身旁的读书郎,身份清贵,日后必是朝中的重臣。如此人物,认得自己,倒也不甚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