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刚把剩下的米饭吃完,靳云鹏与云升和尚就肩并肩地走了进来。金尚赶紧起身相迎,靳云鹏却摆摆手,说:“不用瞎客气,人多眼杂,少说话。”
云升和尚的头上顶着个黑色耐克钓鱼帽,穿了一件黑色呢子风衣,一条花灰色的运动裤,一双棕色旅游鞋。这身打扮,多少让人觉得不伦不类,你这算是干什么去了?
还好,云升和尚的脸色还算正常,红扑扑的泛着油光。至少可以判断出,他今天中午没有喝酒。
云升和尚走近监护室的探视窗,凑近玻璃看了一眼,问:“你们的老板,有什么要求?”
靳云鹏忙说:“能有什么要求?急病乱投医嘛,老板没什么要求,让我们看着办,只要把人的毛病治好,一切都好说。”
有两个年轻护士走了过来,说:“鹏哥,需要帮忙不?”靳云鹏摆摆手,说:“不用,不用,需要的话,我喊你们,现在需要安静,哦?”
两个护士翻了个白眼儿,走了。
云升和尚看看金尚,又看看靳云鹏,问:“开始不?”
靳云鹏说:“当然要开始啊,可是,我想知道,您有多大把握?”
“不见效,不要你的钱,”说完,云升和尚“嘿嘿”笑了两声,又说:“谁知道她跟她身上背着的那个人,跟她有多大的冤结呀?人家要捉了她的命去,我也没办法。”
“您要有办法……才行,”靳云鹏凑近了云升和尚的脑袋,说:“要有办法让她更重一点,也行,能彻底恢复正常,也行,我们最不想让她这样拖累着我们。”
金尚一听,有些不理解这伙计的心思了,按理说,也犯不着这么歹毒吧?这小****的情况更严重的话,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啊?
云升和尚眯了眼睛,深思片刻,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与人为善吧,如果越治越重,你老板会出钱?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你,也得为我着想嘛!”
****,终于有一个脑子清醒之人。金尚开门进了监护室,梁洁还是人事不知。云升和尚就双手合十,先站在正对着梁洁的脑袋的方向默念了一番咒语,又转到脚的那头默念一番,然后顺转三圈逆转三圈,说:“找根绳,把她的大拇指绑起来。”
啊?金尚有点不明白这和尚的心思,问:“多粗的绳?”
云升和尚抓起了梁洁的两只手,让她手心向内合在一起,两拇指也并在一起,说:“看到了吧?就是把这两个大拇指绑在一块儿。”
靳云鹏说:“好办,好办,尚哥去拿一点绷带不行啦?”
你妈的,聪明人在这儿哪!金尚赶紧跑去护士站,剪了大约半米长的一截绷带。
回到监护室,只见云升和尚正拿了一根点着的软中华在梁洁的拇指周围绕圈子。靳云鹏算是打下手的,他弯了腰捧着梁洁的手。
云升和尚说:“没有艾条,拿这东西替代一下,十有八九能成。”
靳云鹏看了一眼金尚手中的绷带,说:“来,缠起来吧,越靠下越好,把拇指关节以上的部分露出来。”
金尚不便于细问为什么这样做,只好照了靳云鹏的意思,用绷带把梁洁的两个大拇指绑在一起。云升和尚把那根软中华递给靳云鹏,说:“你来吧,重点炙半月痕的两头儿,离近一点的话,她要能动能叫,这就说明有效,否则,另请高明吧。在你们这种大医院里,我的路子嘛,毕竟属于野狐禅……”
谦虚?还是装逼?金尚抢先一步接过那根烟,说:“我来吧!”
金尚按照云升和尚的意思反复地做了,梁洁的手脚果然就开始乱动,嘴里吱吱唔唔地乱叫,但声音并不大。靳云鹏说:“哎呀,还真神啊你,****,你有这本事,早怎么不说?”
没想到,梁洁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左看看靳云鹏,右看看云升和尚,又抬头看看天花板,大叫道:“你们滚开!谁让你进来的?”
金尚被吓了一跳,赶紧直起了腰,又往后退了一步。
梁洁举起了被绷带绑着的双手,厉声问道:“你们干啥?啊?绑着我干啥?啊?有病啊你们?”
****,果然是个****!翻脸无情啊!提上裤子不认账啊?****,你还没提上裤子哪,怎么就跟我们翻脸啊?我们可是为你好!
金尚摆摆手,说:“大喊大叫的,干什么?谁也没怎么着你吧?主任让我们请人来给你看看,你晕倒了,你不知道啊?光天化日的,谁还占你的便宜?这是在医院,又不是花街柳巷。”
梁洁愣了一下,继续举着被绑着的双手,说:“金尚你傻啊你?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解开啊?你们想干什么?想占我便宜啊?”
自以为是的女人,往往随时认为男人们想占她的便宜。金尚冷笑了一声,说:“上午你晕倒在冯秘书的尸体上,哪是谁想占谁的便宜哪?我们为你好,现在反而成了猥琐男人了,天地良心,你这叫什么逻辑?要不是宋主任安排,谁愿意伺候你啊?你以为哪?”
说完,金尚一把扯开绷带打着的活结,梁洁的双手获得了解放。
这剧情反转得太快了些,估计连云升和尚也没有想到。云升和尚与靳云鹏对视了一下,那意思是应该离开了,此地不宜久留。
“嗯,按说也是,”梁洁坐了起来,说:“我现在是怎么躺倒这儿来的?”
本来,靳云鹏和云升和尚已经走到了监护室的门外,听了这话,靳云鹏又探回半个身子,说:“美女,你这问题问得幼稚,你要一直清醒,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睡到这里来啦?你又没喝酒,你又没吸什么面儿,你的脑子怎么就不好使了哪?好好做个检查去吧,是不是脑子里长了瘤儿啊?那可是不治之症……”
金尚对着靳云鹏摆了摆手,说:“师兄,赶紧送客人吧。”
梁洁伸腿下床,看了金尚一眼,翻着白眼儿,问:“他是你哪门子的师兄?你现在又不是主任的研究生!你还跟他称兄道弟啊?你这是瞎套近乎。”
金尚心中有些不爽,反问:“我称他为师兄,犯法么?影响风化么?妨碍你什么啦?用你多管闲事?你也管得太多了吧?”
“我的意思,你没必要跟他走得这么近!我是为你好,他……”梁洁的语气不再那么强硬,甚至像是故意装出来的那种诚心诚意。
但是,金尚并不领情,又问:“我是一个大活人,最基本的人身自由还是有的吧?我跟谁走得近,跟谁走得不近,也要你批准?”
“倒也不需要我批准。”梁洁尴尬地笑笑,说:“工作上我们有隶属关系嘛,你的日常工作由我来安排,我当然希望你能按照主任的意思来办事情嘛……”
“拜托,拜托,”金尚打断了梁洁的话,说:“你这样说话,让我很不舒服,就算是你替代了冯尔禹的那一部分工作,我也要告诉我,我没有签下卖身契吧?怎么是你希望我能按照主任的意思办事情?既然是我需要按照主任的意思来办事情,凭什么又需要你来希望?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吃你的了?还是喝你的了?还是我有什么短处在你的手里捏着?”
“好好好,算我多嘴,算我的表达方式不对,”梁洁的脸上堆起了微笑,说:“我也没要求你怎么着,何必跟我发这样的火?按照主任向我的描述,你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啊,你是宋主任从几百个人里挑选来的,也不可能是一点素质没有的人……”
臭****,这话更让人恶心!
金尚说:“你想不大明白吗?那我送你一副对联好啦。”
“啊?”梁洁更有些意外,问:“不年不节的,送对联干什么?”
金尚又冷笑两声,说:“送你副对联,挂在你心里,好好琢磨琢磨吧。”金尚清了清嗓子,说:“上联是,朋友来了有美酒,下联是,豺狼来了有猎枪,横披是,不要装逼。”
说完,金尚气呼呼地冲出了监护室的门。
梁洁被气得跺着脚大叫,说:“我一片好心,没想到你是这种素质的人……”金尚连头也不回,一路小跑,进了电梯,下到一楼大厅,正遇上靳云鹏。
金尚问:“和尚哪?”
靳云鹏说:“走啦,人家下午还有场子哪,你以为都像咱这么清闲?”
“****,他怎么走啦?”金尚的心情失望到了极点,说:“那****清醒了,刚才就在教训我,****,她算什么东西?”
靳云鹏四下里看了一下,说:“小心让人听见,她的来历,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我告诉你,冯尔禹的死,跟她有很大的关系,至少有一定的关系。”
“停!停!”金尚迫不急待地打断了靳云鹏的话,说:“我现在想知道,云和尚刚才用了什么法子?为什么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脑子一清醒,就没有我们的好日子啦。云和尚能不能让这****再混沌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