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牧点点头,又摇摇头,龙骨噬蹙眉,问:“你那是什么意思?”
“我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可是我并没有听到她叫你的名字,不移觖王。”
“不,”龙骨噬摇摇头,道,“不可能,她是在叫我,噬,噬,她在叫我的名字,就和百年前一样,她在叫我……”
龙骨噬唇色泛白了,拼命地摇着头,最后竟然抱着脑袋靠着水晶石跌坐在了地上,雪白的翅膀耷拉着,将他包裹,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想传说中那个年轻的王,他更像一个孤寂受伤的灵魂。
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在水晶石底部汇聚,继而快速风干了,随着眼泪的干涸,水晶石里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噬,噬,救我,救我……”
“她真的,在叫你!”北原牧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高呼道,“龙骨噬,你快站起来,看看,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龙骨噬闻言,缓缓的抬起头来,只见面前巨大的水晶石里,有一个淡黄色的倩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张不算绝美的容颜,温润明净的一双眼睛,不妖媚,也不张扬,自然流露着一股子恬淡与清新的灵气,小巧玲珑的鼻子,不挺直也不上翘,细巧灵秀的模样显得有些稚气,尖削的下巴上面,有一抹艳丽的染脂丹唇,这是这张脸上最完美的地方,此时,正绽放着一朵娇艳的笑靥花。
这不是个绝色佳人,却让见过不少美人的北原牧看得有些呆愣了,她甜美自然的微笑,顾盼有情的眉眼,竟然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这让他很诧异,明明是完全联系不到一起的人,为什么他看到这个女人,会想起圣诺伊斯?
圣诺伊斯,那个女王,分明有着星遗大陆最耀眼的颜,但在龙渊面前,她也会有些小鸟依人,然正是那一抹自然流露的小女人姿态,让她的锋芒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婉约,那模样,就像极了水晶石里的女人。
“噬,真的是你吗?”女子依旧站在水晶石里,脸上圣洁美丽的笑容,仿佛来自遥不可及的领域,隔着水晶石,女子素白的青葱小手伸过来,想捧住龙骨噬的脸,确认一下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无奈,不得。
龙骨噬震惊的看着女子,痴痴地问:“我,这是在梦里吗?”
淡黄色的纱衣,银色的骑士服,仿佛是恋人之间的重逢,画面美得迤逦。北原牧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每每看到那张脸,眼里心里飘过的,全是圣诺伊斯的影子,她们,明明就不像啊。
她,是谁,是龙骨噬的恋人吗?
“傻瓜,当然不是,你不是在做梦。”
女子温柔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龙骨噬银灰色的眸子里溢满幸福,口中话语也因激动而破碎的不成样子,他目光柔和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银色的睫毛连颤动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眨眼,她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梨,阿梨,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
阿梨,她的名字吗?北原牧呆呆的站在一边,这场相逢与他毫无关系,他显然变成多余的了,心中,已经当他们是恋人了,所以,当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时,这个伟大的神族后裔有些凌乱了。
“噬,你怎么能直呼我的名字?”女子有些愠色,恬静的脸庞却察觉不出不悦,看得出来,她爱龙骨噬,甚至超过了龙骨噬对她的爱,只是那种爱,带着慈祥和和蔼,甚至,是纵容。
“母亲,孩儿好想你。”龙骨噬隔着水晶石,去触摸她的脸,那张总出现在她梦中的脸,她叫阿梨,是龙骨噬的母亲。
阿梨水眸含泪,顾盼间楚楚动人,纤巧的手指覆上龙骨噬的大掌,温柔的说:“傻孩子,娘亲也想你啊。”
“娘亲,你怎么在恶魔窟这极寒之地?”龙骨噬的眸子也有些湿润,但到底是个铁骨铮铮的真英雄,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哪能在母亲面前落泪?
阿梨摇了摇头,晶莹的泪滴自娇小的脸上滑落,几分凄凉,几分忧伤。
“母亲?”龙骨噬又叫了她一声,他寻她百年,只得一封血书,她说她死了,至此了无音讯,此时却又再相逢,一切竟像梦一般,这个沉浸在喜悦中的男子,全完没有发现,他的母亲,如今早该有千年高寿,却依旧和记忆里一样,宛若少女。
冠龙族人不如星遗大陆的星族长寿,他们,会衰老,会死亡,他们的受命由魔力值决定,魔力越强,寿命越长。而阿梨的魔力等级,是冠龙族最低的,她,绝对活不到千年。
北原牧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两人,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娇嫩的小女娃,会是龙骨噬的母亲,思量了良久,他才幽幽的开口,说:“这冰山可是有驻颜之法,不然一个母亲何以比儿子看起来还要稚气?”
经北原牧这么一说,龙骨噬也打量起母亲来,她的确一点没变,甚至,更加美丽温柔,他不解,像小时候那般,问母亲,道:“母亲,他说得有理,孩儿也想知道,母亲为何在这冰山之内,还被关在水晶石里?”
“是娘亲自愿进山的。”阿梨低下头去,小声地回答道。
“母亲,你在骗我,是不是?你每每对我撒谎,总也不敢看我的眼睛。”龙骨噬叹了口气,继续道,“如果母亲不愿说,也就罢了,我先救您出来!”
“不要!”
阿梨的惊叫声响彻冰洞,显得异常凄厉,而龙骨噬却已经快她一步做出了攻击,绚丽的银钩划出一道白亮的光痕,气势汹汹的向水晶石挥过去,那石头却是没有一点反应,依旧泰然屹立着,倒是水晶石里的阿梨脸色惨白,唇角颤抖着,似乎受了重创。
“母亲!”龙骨噬惊呼一声,难道他的攻击透过水晶石伤到了他的阿梨母亲?正懊恼间,忽听得北原牧一声大喊:“闪开!”
龙骨噬抬起头,一道白亮的光线,气势汹汹的从水晶石里出来,直击龙骨噬的胸膛,他措手不及,忙合拢翅膀护住身体。飘零的白色羽毛漫天,唯美忧伤,龙骨噬一声闷哼,瘫倒在地上。
“噬……”阿梨心痛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泪水更是止不住,她闭上眼睛,痛苦的说道:“噬,你还是走吧,你救不了我,救不了……”
龙骨噬从地上爬起来,银灰色的眸子里满是倔强,他紧握双拳,坚定地看着阿梨的眼睛,告诉她:“有母亲的地方,就是龙骨噬的家,如若救不了母亲,我便留下来,永远陪着你,不离不弃。”
阿梨是了解他的,他向来说一不二,从还是孩童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一诺千金的好孩子。
“噬,别傻了,在等你的,不该是母亲,而是你大好的前程。你看到洞顶的那盏油灯了吗?它就快燃尽了,而我,也会灰飞烟灭。走吧,我的孩子,离开这里,离开恶魔窟,离开冠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