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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龙镇上的人虽然只是一些囚犯但无疑在这件事情上还真算得上有知人之明,何无忌确实是去修练了,与他一起去的还有苏幕清。他们去的地方也并不远就在镇西十里,也就是欧冶子当年与蛮王立下和平契约八棱铜柱的地方。何无忌带着苏幕清来到了这么一个还算隐密的地方。带着足足五天的水和口粮,在这五天里他打算在这里住下来提升一下自己和苏幕清的对战能力。
何无忌相信自己虽然在力道上有些欠缺但凭着对武技的领悟还是可以与杨震一战的,何无忌相信自己那看似软绵绵的掌法应是有着莫大的威力,但是何无忌也有一个软肋,那就是缺少实战。而在比试中,实战经验无疑也是决定胜负的一个重要因素,所以何无忌来到了这里,而且还带着苏幕清,性格坚强体格健壮的苏幕清无疑是最好的实战对象。
当何无忌的实力第一次真正展现在苏幕清面前的时候,苏幕清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个一直被镇上的人视为废物天天生活在别人白眼中的兄弟,竟然有着熟练的武技。而自己与之朝夕相处却盲然不知。看着把那套七七四十九式的昆山拳打得舒缓如水意境万千的时候,苏幕清的眼里何无忌简直成了武神。
两人不断打打停停,一边比划一边总结,双方进步都不小,尤其是苏幕清第一次接触到这么精妙的武技更是激发了他的战意,虽然一次次被何无忌击倒,但是他却毫不气馁,一次又一次的向何无忌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何无忌没有想到武技的差距竟然决定了一切,平日里强悍的苏幕清在自己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所以仅仅一天下来苏幕清已是伤痕累累。虽然何无忌的手上并并没有多大的力道,但是挨得揍多了,还是让苏幕清一身酸痛再加上一天不下百十次的摔倒所擦出来的伤痕,让苏幕清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异常全身上下到处都裹满了血污和汗水。
何无忌心痛极了,没想到自己学成的武技第一次施展出来却是打在了自己兄弟的身上,何无忌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苏幕清的心里却是喜不自胜,经过第一天与何无忌的实战,苏幕清觉得自己对这套昆山拳是有了新的感悟了,虽然这套昆山拳自己也练习了一年多了,但还只是到了小成阶段,但今天与何无忌一战,他感到自己的拳意增长了不少,感觉着就要步入到一个崭新的阶段了,他相信只要这么练习下去只怕自己的这套武技马上就要进入到大成阶段了。虽然是同一套拳法但掌握的程度不同,对拳意感悟的境界不同,施展出来的威力也是不同的,苏幕清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历害,看着眼前突然如妖孽般华丽转身的何无忌,苏幕清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何无忌的拳意又是到了什么境界了呢?难不成他竟把这套拳法修练到了圆满境?如果是这样那他可真是不世出的天才了啊。
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八陵铜柱下两道小小的身影还在苦练,汗水、血污、撕裂了的衣服、还有尖利黄沙在身上擦过所留下的一道道伤口映着天边落日的夕晖让何无忌与苏幕清看来就如同两个刚从火与血的战场退下来的勇士。
今天已是九月初八,离武选的日子还有两天,而明天就是重阳了。大燕国是一个有着礼义传承的大国,自然也有很多传统的节日和习俗,而重阳节正是其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在燕国的传承中重阳九月初九是一个尊老爱幼的节日,在这天老人们都会喝上色彩缤纷香气宜人的菊花酒,每个孩子也都会领到一套崭新的冬衣。盘龙镇虽然是一个流放之地但镇守郑天明还算得上是一个开明之人,所以每年的那一天盘龙镇都会像京都中山一样,请老人们品尝菊花酒,给孩子们发放冬衣,善堂里也会解善伙食,但显然今年的这个节日何无忌与苏幕清是没法参与了。
粗劣的啃过几块粗饼之后,何无忌与苏幕清躺倒在还带着余温的沙堆上,火热的黄沙烫在满是伤口的身体上给人一种舒适陶醉的感觉,何无忌看着头上尉蓝的天空还有满天繁星,心里思绪万千。在栖凤国里有一种传说: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星,如果人死后属于他的那一颗星就会从天际滑落。看着满天耀眼的星光,何无忌心里在想,那些发着耀眼光芒的星星肯定是属于皇上、统领还有传说中欧冶子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吧,想来自己定当是天边那些微小发着不起眼光芒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星吧,何无忌突然有了一种淡淡的哀愁。何无忌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自己定当也得如那些占据着天空正中显要位置的明亮星星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夜已深,除了身下渐渐冷去的黄沙就是身边已经入睡的苏幕清,没有人能听见何无忌的心声,但是天空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星星却似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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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重阳节,天气还是连续了五十多天的晴。虽然已是深秋早就没有了夏日里的酷暑难当。但是天气还是干燥异常。镇守郑天明昨日带着善堂长老谭琪察看了镇上仅有的五口水井,并以镇守府的名义下达了禁水令,今年的秋旱比往年都要长,只怕需得早早做好抗旱的准备了。
但盘龙镇上的重阳节却并没有受到秋旱的影响,也更不会因为何无忌与苏幕清的缺席而延迟举行。天一刚亮,盘龙镇上就到处充满了喜庆异常的欢呼声。善堂的谭长老正组织着他手下的伙计们给每一个前来领取菊花酒的老人从坛子里舀出一碗碗黄澄澄的菊花酒递到他们的手上。每年的重阳节酿酒藏酒然后在第二年的重阳节从地下挖出来发放到每一个老人的手中,这样的工作谭琪带着善堂的人已经作了许多年了,所以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进自然是一点都不会错了手脚的。
作坊里的潘婆婆也正带着她手下的一干人在给孩子们发放着今冬的棉衣,她手里持着一只灵巧的尺子正在各个孩子的身上比划着长短,然后吩咐身后的伙计给各个孩子递来大小尺码不同的冬衣。
藏书楼的舒长老也正带着今年新入学的孩子在藏书楼里举行拜师入学仪式,看着面前新入学的小孩子们一张张兴奋而紧张得红扑扑的脸蛋,舒长老不禁又想起了几年前那个名叫何无忌的孩子入学时候的景象,几年了,每年的重阳节都是他陪着自己一起过,可现在已经四天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舒长老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
杨无敌今日所做的事情与舒远志差不多,也是举行的拜师仪式和参学,不过地点不同而已,一个在藏书楼一个在演武场,一个是文一个为武,还有一点不同的是舒远志只有一个人,而杨无敌却有两人,他还带着自己的孙子杨震。文武两道各走其途各有所长,千百年来文武各有各的圈子,一个用脑一个用体,一个用智一个用力,所以文武陆来不合。文人骂武士蛮夫,武士骂文人腐儒,但凡一个地方同时有了文人武士在场那么大多都是对头,就如这盘龙镇上的杨无敌与舒远志一样,两个老头共同在盘龙镇上居住了几十年却一直不和,但凡见面必是吹胡子瞪眼的居多。尤其是在这次何无忌与杨震的比武消息传出来之后,一个是藏书楼的得意弟子,一个是传功长老的嫡传孙子,让很多人对杨无敌与舒远志两人的关系更是多了许多猜测。
舒远志已经几天都没有出门,他讨厌别人向他打听何无忌的消息,他甚至害怕听到何无忌这个名字,每当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这孩子太沉不住气了,舒远志每天晚上都在长叹和惋惜。潘婆婆已经早早地派人把何无忌和苏幕清的棉衣送过来了,看着面前这两件新簇簇胖乎乎让潘婆婆明显加了棉的冬衣,舒远志又叹了一口气,女人心海底针,这个女人还真是让自己看不透啊。
杨无敌杨长老这几天却真的很忙,如果一定要用官方的说法那就是这几天里他的出镜率实在是高。自从何无忌神秘的消失了之后,每天杨无敌都会带着杨震出现在盘龙镇上的各个场合公开亮相,演武场、作坊等各个地方爷孙是一个个到了个遍,爷孙俩甚至还在善堂里陪着孩子们一起吃了一顿饭,让善堂的两位伙计好一阵的忙活,但他唯一没有去的地方就是藏书楼,不过大家都理解,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不愿意见到舒远志,舒远志也不愿见到他。这几天一直跟在他爷爷后面的杨震也一改了往日嚣张拔扈的形象,看见每一个人都是一脸笑容,然后还得寻出一大堆牵强的理由给大家展示几招他的功夫。虽然杨震这种表现的方式让大家觉得如耍猴一样,但效果却实在是好,三四天下来他们爷俩硬是让盘龙镇上所有的人都感到了震撼,因为杨震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他的力量高达了八百斤,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的壮年人,而且凭着他对昆山拳的掌握,有目击者称应该已是达到了大成的境界。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水平,实在是盘龙镇已经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天才了。甚至有人在私下里谈论,只怕这杨震的水平比镇守府的郑文星都不惶多让。当然这些话,也只有背着镇守大人才敢说。镇守大人这些天好似也比较忙,自从那日出来视察那几个水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来,就连今日重阳节都没有出来与大家打个招呼。杨无敌的高调与镇守大人的沉默,让整个盘龙镇都笼罩在了一种极不正常的气氛之中,镇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来的感觉,虽然在这秋高气爽的重阳节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一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