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相识,说了来日方长,后来都是人走茶凉。
——记
容谢不知来自何处,一身温润的书生气息,竟还当上了我名义上的老师。
在我发脾气逐走第七位白胡子夫子的时候,容谢来了,听说是父亲亲自请来的,我的记忆里,我与容谢,似还是见过一面的。
在容家,梨花是最美的东西,记得那日赏花,曾与容谢见过一次,那时的他还病容憔悴,一身白色颇有几分神仙的影子,他扶着梨花枝头不知在摇头叹息什么,而我站在花池边上,看着容谢病态的面容出神,一脚踩空,便入了花池。
我在水中扑腾了半天,感到凉意刺骨,便再也扑腾不动了。
容谢也是一身湿乎乎的白衣,他似是拼了命才把我送了上去,那之后,我活了下来。那时候的我吐出一口水后,再转身,竟找不到了容谢的影子,再后来,我躺在了床上,闻着安神香,自此之后也是大病了一场。
容谢呢,我再也未曾见过……
事实上,那一场病让我睡了仅仅七天,可不知为何,却像过了整整七年,其实,我与容谢第一次相见,不过是在七天前,如今的他,肤色白润,眉目清丽,面色倒是好了许多。
容谢踏入我的小院子时,是一个人,他握着一册书,骨节分明的指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犀角香,于是,我趴在小石桌上,听他讲书,只字未听,便睡着了。
比起其它白胡子的夫子,容谢倒是温柔的人,不恼不骂,还细心照顾。他用白指按在我的脑门儿上,我仰头瞧他,他缓然道:“十一,盖上些衣物,院子凉。”
容谢温着茶,贴心的放在我的面前,辜负这样的夫子,我也着实不忍,翻开了那册书来,“犀角香,闻之,人能与……”我还未读完,容谢慌乱的起了身,他眸光闪动的丢给我另一本,“拿错了……”
我长叹一声,还未拾起书册,容谢却走了,他白衣翩翩的自梨花中隐去,渐渐的和花色融为了一体。
天色渐渐发暗,父亲踏了进来,他一手揪起我,就往房间里拽,然后父亲站在门边上,看着天色已经变黑,亲手点了蜡烛,看我一眼,却一字也未说。
自我醒来,不曾踏出过院子半步,而父亲则将我禁了足,这种平白无故的处罚,弄的我发懵,可瞧到父亲那副神色,我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夜清清冷冷的,我望着窗外,一盏白灯入了眼,我瞧见容谢提着灯,一身白衣异常惹眼,我的目光定在他的身上,久久也未离开,父亲点了新的灯,和容谢背对离开,我站在门外,看着容谢在回廊处消失。
我小跑着追了上去,“容谢?”
他回身,瞅着我的眉眼弯了弯,我静静地瞧着他,他却重新提了灯走了。
我一人回了院子,却见父亲领了一人来,那人握着扇,在院中的石凳缓缓坐了下来,父亲淡淡地开口了,“这是你的新夫子,以后莫要胡闹了。”
看父亲走出去,我愣愣地站在那儿,白月是父亲请来的夫子,那容谢呢。
白月提着灯,趴在桌上瞅着我,“小丫头,明日你该去守山了,还是早些睡吧。”
白月随手抓起早些时候被我丢弃的书册,默默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