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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族群复辟了,我还是尸骸中那般狼狈,我挂着一个黑润的兽角行至血海深处,我忘了一个人,可是后来发现,我不止忘了他,还忘了自己。
记得,我看到一张少女稚嫩的脸庞,她一身繁华饰品,我的眸子里映着她微微暗沉的脸,她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我站在街道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确是哽咽着,然后默默抽泣,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只是觉的难过,我的眸子慢慢的黯下来,听着周围一声大过一声的拥和声,我什么都没听清,只听清了一个字,“裴……”
这个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又好像是从心底深处钻出来的,有什么东西插在心口,痛的窒息。
人群追逐着马车,将我推挤在一旁,险些跪倒在地上,被迫只能追着人群的方向,这是族群复辟后的第一次重大祭祀,那祭祀台上,没有鲜血,没有污物,第一次,祭祀台是干净的。
那个女孩儿,高高的举起手来,手中是被托上去的匕首,我下意识的看向她面对的地方,那里是我刚刚走来的地方,我看到了飘渺的云烟,干净的山,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热切,那里,似乎还少了什么……
寂静的人群忽的炸开了,他们冲上祭台,质问她:白泽为何没有来。我看到她的嘴角漾起了微笑,白泽,那是白泽!
“白泽!”我的声音盖过人群的喧囔,压下了他们的责问声,他们的目光转向我,一种道不明的残忍自他们眼中晕开。我带着一身血渍,抱住他,在兽角微暗的光中,他依旧圣洁,他默了默,沙哑的嗓音传入我的耳,他说:“裴……我在等你……”
我的泪水决堤,滚烫的泪水和鲜血交融,晕开片片红色,他折了兽角,换我一命,如今,他早就不是那个人人爱戴的神灵了。
“我不能再为他们做什么了……”
他哀寞的声音被人们的叫嚷声压盖,可我却听的及其清楚,他拦着我的手缓缓松开:“裴,我本就是为你而生的,到时,我在东望山等你……”
“即便你忘了我……”我也等……
有一柄长剑没入了他的身躯,他的眼眸里映着我狼狈的模样,我看到他的血融入脚下的土地,而我早已泣不成声。
“白泽!”
他的手触及我颈前的兽角,光晕散开,巨大的推力将我推出了残忍的人群,我的手臂碰撞到刀刃,疼的撕心裂肺,渐渐远离我的白泽呢,他,会不会更疼。
曾经,仅仅是千山万水而已,现在,确是一世了……
他封存在上古的壁画上,确是丢了兽角,我颤抖着手,将兽角递给他,却浑身颤动,那兽角终是掉了。
大雪里,我再难寻到那兽角,那壁画,也缓缓退去,有的,只是他凭空传来的最后一句话:“裴,你要好好的活……”
“白泽……”
“东望山,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