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寝室,就收到了消息。
雅雅和那只附身在婷子身上的鬼今晚不会回来。
而另一边,今晚会有老师来检查寝室。
周德光恰巧就在其中,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想假装自己不在,但是一个寝室倘若一人都没有拒绝接受检查,整体都要扣学分的。
这时,我忽然接到了高教授的电话。
“教授?”
“楚楚啊,你有没有时间,来我这,我带你学习一下道术。”他说话神秘兮兮,“这么久都没有出现,不只是我,楚淮庭他们也想你。”
“可是,高教授,我得在这里等检查寝室,我室友他们都有事。”我只能婉拒,“那个道术,我们下次再学吧。”
高教授那边传来了几句轻轻地交谈声,我不知道是什么声音,正犹豫要不要挂电话,电话里却又传出了高教授的声音。
“查寝啊,我帮你们划过去,这个没事。”
我大喜过望,惊呼出声:“好耶!那高教授你等着我,我这就到你那里去。”
得了高教授这句话,我还担心什么,直接走出寝室。
还没下楼,就听见交叠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噩梦般的声音。
“我倒是很好奇,我带的那个刺儿头蓝楚楚的寝室在哪儿?”
说话的人是周德光,我现在得赶紧离开这里。
幸好宿舍楼是环形,总共有四个楼梯。我绕过他们来的楼梯,转了一个不小的圈子,避开他们走了。
走到聚会的四栋楼里,高教授已经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等我。
“高教授。”
“楚楚,我听说你最近事情很多,发生了什么?”
我们两人一起朝地下室走去,高教授和我说。
我便开始对他解释,从王思琪的死亡,到婷子被俯身。
“那你就不能叫他方冉,那是项承载。”高教授和我解释,“项承载吃掉了方冉,而后俯身在婷子身上,吴晓婷本来就是阴阳眼,是容易招惹鬼神的体质,现在看来更是无法找到自己。”
“但是,”我插嘴,“把项承载从婷子身上赶出去,婷子不救能够回来了吗?”
高教授看了我一眼,而后忽的笑起来。
“你想的太简单。”他说着,我们已经到了地下室,“人的身躯是何等薄弱,那就像是一个小椅子,椅子上坐一个灵魂就已经足够,怎么都不可能坐两个人。一来这个小椅子无法承受,而来没有任何一只鬼愿意和别人分享这个舒适的小椅子。”
“啊?”
高教授已经开始套上一件暗黄色的道袍,见我惊讶,他又继续解释。
“那吴晓婷的鬼魂,应该已经被排挤出去,魂飞魄散了。来,我教你第一招。”
不知什么时候高教授手里已经有了一把桃木剑。
我还困在这个迷中无法出来,一时之间并不想学习。便和高教授说:“婷子是不是没救了?”
“是。”高教授应声,“我等会儿要去开会,关于后山的墓,据说上面开始重视起来要调查了,你快和我学几招。”
“但是……如果不能救人,我学这些道法有什么用呢?”
“明哲保身。”
高教授这样说,我忽然觉得这师父和我背道而驰。
我想救人,救我自己在乎的人。
以前我总觉得,我已经够红颜薄命了,可是如今看来。
无论是莫名其妙死掉的王思琪,还是被附身的婷子,都比我的生命更加短暂。
王思琪的家长还是有名的地产大亨,她的死亡牵扯到了许多人,至于婷子,不管怎么说她依旧是别人的子女。
他们和我不一样,我死了,无人会伤心难受,但是他们有父母,他们的父母甚至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师父。”
这是我第一次喊师父,也是最后一次。
“我不想学了。”
语毕,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下室。
我循着记忆,朝白霁曾带我去过的大马路走去。
书音那里有很多的书,我想找一本书,一本关于阴修的书。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图书馆了,我想独自一人去冥界的客家楼看看。
我应该是能够找到她的。
黄昏的天空总是暖色调,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
突然想起了白霁。
高教授说人的身体里只能又有一个灵魂,那他究竟是怎么控制我的身体的呢?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都没有看到公交车,脚底开始出汗,我觉得很不舒服。
上一次好像是我耍无赖,白霁带我去的。
不记得了,有点模糊,我的记忆里已经不大好,很多事情开始遗忘,不知是不是身体里病咒的原因。
我越往前走,越觉得步伐沉重,头也昏昏沉沉起来。
走了几步,便真的不想再走了。
幸运的是,我正巧看见了一个公交站牌。
坐在椅子上等太阳落下,这时候的天空已经还没有全部黑掉,呈一种墨蓝色。
一辆公交车不偏不倚的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认得这辆公交车,就是白霁上次带我乘坐的那辆,司机都是同一个人。
我上了车,司机看也不看我有没有投币,直接开车。
这一车子装的,都不是人。
我默默地警告自己,而后独自一人坐在最靠近车后门的地方。
我不知道这车怎么去冥界,上次过来,我都是睡过去的。
抬起头,看了看这周围,也没有什么类似指示牌的东西。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雄心壮志,我用手指戳了戳前面的人。
“你……你好,我想问一下。”
前面的人回过头,我忽然一个字也发不出。
那是一张被挤压的粉碎的,血肉模糊脸,鼻子和嘴巴都已经不在原位。原本是眼睛的地方,一只变成了黑窟窿,一只还有一根线一样的东西吊着个眼球,伴随着他的回头,被吊着的眼球不安分的摇了两下。
他的嘴巴和下巴几乎融为一体,没有了嘴唇的保护,黄色牙齿和带血的牙龈暴露在空气之中,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一股自他口中蔓延而出的腥臭味。她自己应该是闻不到的吧,我无法确定嘴巴上面的一坨烂肉还能否称为鼻子,是否还能发挥正常的作用。
“你有什么事,事?”他说话带有很奇怪的尾音,像是有钢筋在随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