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再没有心思吃喝,越想越觉得这一次龙柏之行实在是太草率了。
三人阴一句阳一句对付到十一二点,我和二哥已经喝得微醺,我立马站起来向月狐三叔告辞。二哥也觉得对面这老狐狸不像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早有离开之心,所以也赶紧站了起来。
月狐的三叔一再挽留,我们只是闷着头往外走,一句话也不想再接。
哪知那老匹夫这下子突然上了火,大声喝道:“两位,我敬你们远来是客,怎么走得这样仓促,连最基本的礼数也不懂了吗?”
我心中暗叫不好,先前还一直记着这里的封建礼教严厉,现在急着要走,反而忘记了这茬,不过浑人浑到底,半路上给人点头哈腰的,那多半后面更加要受欺负。
我本来也就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呼来喝去,不由得转身瞪目,说:“你算哪根葱,要我给你进门行礼,出门也行礼,莫要拿这套把戏忽悠人。”
二哥三杯老白干下肚,那也是胆大包天的主,一挥手道:“你要咋办?腿生爷身上,想走咱就走,还待问你同意?”
两兄弟浑不知惹毛了这地头蛇,只顾着潇潇洒洒昂头出门。
月狐他三叔气得眼冒青烟,吹鼻子瞪眼的看着我们二人出了门,在背后恶狠狠的诅咒说:“看我不弄死你们这两西南蛮夷。”原来在他心目中,自己还是老北京搬过来攒家户,是地道京城人呢,直道我们西南人都是蛮子,见他自然得点头哈腰礼数到位,否则就是大不敬,欺人太甚。
回到四合院,月狐和他的二叔公都还在。
月狐看到我们兄弟两喝得醉醺醺的,便问我们去了哪里,这村子又没熟人,怎么还能有酒喝。我们便把去了她三叔家的事情说了一遍,连带后面得罪了她三叔的事情也一起说了。
月狐二叔公皱眉说:“俩臭小子,也忒胆大,这村子里能得罪任何人,就是得罪不得三娃子。”
我说:“二叔公,这话怎讲?”
二叔公说:“老三向来心胸狭窄,********歪门邪道,你们惹了他,往后可得当心点。”
月狐说:“怕什么,你们是我朋友,他不会轻重不分的。”
我和二哥倒还真不怕,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国法当前正义冲天,难道还真有人敢乱来不成?
月狐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们四人就在院中坐下。月狐应该早已经和她的二叔公谈论过了,也说了有关我们兄弟的事情,所以她二叔公开门见山说:“两位,我知道你们身上带着青狼妖印,那东西不是吉祥植物,你们如果愿意出让,我这里有一件宝贝倒是可以和你们置换。”
说着老头从怀中拿出一物,包裹了好几层锦帕,他小心翼翼的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一尊五六寸高的鎏金白玉佛像。
我看了一眼月狐,心中完全没底,我们的底细都被她抖出来了,如果这是正常交易,那我们相当于完全丢失了优势。
月狐说:“这鎏金白玉佛是明末之物,宫廷造,底座上有铭文以辨真伪,价值在二十到五十万之间,叔公的东西不会假,相比而言,你们拿着青狼妖印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何况,我三叔要是知道你们身上带着青狼妖印,就算我们出面,也不能保证他不会耍什么手段把你的东西弄到手。”
我心中暗自吃惊,这玉佛像价值二十万以上,他们居然愿意拱手送人,来与我换取那毫不起眼的青狼妖印,到底是为什么。心中虽然震惊不已,不过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说:“这我倒是看出来了,不过那青狼妖印……”
二哥打断我说:“出了也行,不过我们得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么快就答应,说不定我那青狼妖印值上百万呢,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用一尊价值二十多万的玉佛相换。
月狐的二叔公的道:“圈内规矩,你要是不识货,那便交了货之后我才能告诉你它是什么。”
我一听,不乐意的说:“那就不好意思了,容我再考虑考虑。”我看了月狐一眼,说:“还有,我并不认为青狼妖印可以把伯母的病治好,你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月狐没有说话,我就知道,当初她说我没有给她青狼妖印,让她耽搁了救治母亲的时机,实际上就是想让我心里负罪,然后低价就把青狼妖印转让给她。
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无法达成共识。我得罪月狐三叔还有可能在月狐家躲躲,那我现在得罪了月狐和他二叔公,我还能去哪里躲呢?实在没法,我只好起身说我们兄弟其实打算今天就回去。
月狐的二叔公忙说:“你们不要害怕,我们又不是强盗,买卖不成仁义在,愿卖愿买道理在,你们无论如何再多逗留一天,我和月狐再商量商量,宝贝我们龙柏可不止这一件,到时候二位要是看上眼了就可以做成这桩买卖,要是没有入眼的宝物,你们再走我们也不会拦着你们。”
我一听,多少有些心动,这青狼妖印是从狼墓之中摸出来的,一来我不知道它的价值,二来,当初抢夺这青狼妖印的人可不少,万一出去倒手的时候遇到刀疤李的人,那我可就一个子都捞不到了,月狐和他二叔公在我的心目中比起其他人还已经是谦谦君子了,我还是信任他们的。
我决定再留一天,要是月狐他们真的拿出了好的宝贝,我就跟他们换,免得月狐的三叔总是惦记着我的青狼妖印,说不定要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话刚说开,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人,对月狐二叔公大声喊:“叔公,三叔公和大叔公在阆苑,要你再过去一趟。”
月狐皱眉说:“又要过去做什么,难道他们真要强来不成?”
那人一脸愁苦,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叔那脾气撅起来谁也拦不住,他就认定了你母亲的病是传染病,非得开了阆苑的门不可治,大叔公……他已经老了,也不管事,三师公向着他,二叔公……二叔公你老又不愿和后生一般见识,这可如何是好?”
月狐二叔公皱着眉一言不发,只是冷哼了一声说:“该来的躲不了,走吧,看他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他们走后,月狐说要带我们去外面划划船,欣赏一下龙柏美景。我知道月狐自己也心情不好,毕竟着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他们家,要不是她爷爷就是村中最长者,只怕她三叔公早就不顾众人反对把她也关进阆苑之中了。
三人出了四合院,沿着村中小道一路出了村子,此时村中大部分人都自动去了阆苑,只有几个小孩在路边嬉闹。出了村就是一条婉转的小河,小河清澈见底,弯弯曲曲的流出村外。进村和出村都是夹在两峰之间,河岸两边风景秀丽,各色野花落英缤纷,高低树木参差披拂,真个是美如画卷。
我们坐上小船,月狐脸色木讷,一心只挂着阆苑之中的事情。
我问她:“为何你三叔执意要开阆苑?挖祖坟这事情可不小,何况你们村子……礼数这么森严。”
月狐说:“三叔要开阆苑,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娘的病还有那妖月石上的字全都是他的托词,我不相信那些字是我母亲写的,那些全都是三叔为了开阆苑装神弄鬼弄出来吓唬村民的,他的真正目的,应该也是青狼妖印。”
我奇怪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阆苑之中藏有青狼妖印?”
月狐说:“阆苑的前身是刘家先祖刘望公之墓,先祖的事情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当年他破开那山腹之中的古墓,得到了《九洲秘录》,以他的智慧与才华,不可能一尊青狼妖印都没得到,何况刘家世世代代供奉的青狼神像,其造型和青狼妖印几乎一模一样,由此看来,刘家先祖之中一定有人见到过青狼妖印。”
经过月狐这么一说,我大概也想通了,依照情理,这阆苑之中必然藏有一尊青狼妖印,说不定还会更多。当年刘望公本身就是御岭力士,而且常常督造达官贵人甚至是王侯将相的坟墓,寻龙摸金这一套开棺取宝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应该是潇洒如放屁轻松如喘气,那么几十年间寻得一二件,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月狐又说:“其实,我也想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青狼妖印。”
我说:“说句实话,这青狼妖印到底有个鸟用,谁也不知道,你又何苦执着于此。”
月狐说:“我母亲一生就只研究了这一件东西,如今她变成了这样,我哥也是因为青狼妖印断了一条手臂,如今又不知所踪,你说我还能执着于其他的什么?”
二哥突然说:“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二哥白了我一眼:“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说完,他换上一副笑脸对月狐道:“你看……如今你们家可以说是乱麻一团,你母亲疯了,你哥哥失踪了,你三叔又欺负你,而你空有一对宝贝……”
我一脚蹬他身上,瞪眼道:“你说什么呢你?”
二哥身子一晃,差点落进河里,连忙比划着手说:“让我说完……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帮你找你哥,帮你找青狼妖印,帮你搞定你三叔,帮你娘找医生治病……”
我心说:“原来二哥是这意思。”月狐也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我还真害怕这分钟二哥就俘获了月狐纯洁的少女心呢。
哪知道还没等我们从自我陶醉中醒过来,二哥的下一句话立刻让我们回到了现实。他说:“你只要把你的宝贝分我们一两件就行,二三十万的虽然次了点,不过我们也不在乎,是吧,莫生?”
我一愣,没想到二哥说了半天,最后还来问我。
还没等我说话,月狐突然说:“好,就这么说定了,那你们的青狼妖印可得给我一个研究一下,不卖也行。”
我说:“那可不成,要研究的话,你的青狼妖印也给我们研究研究,再说了,既然你认为你母亲的病情和青狼妖印有关,那么我们就得所有资源共享,不然的话,我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月狐说:“好,可以。”
三人说定。二哥一脸奸笑,问月狐能不能先预先支付一件宝贝,他实在是急用钱,要是再没钱还账,只怕我们的合伙人就要少一个了。
月狐还真答应了,不过前提是我们得阻止她三叔打开阆苑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