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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水师咸鱼的大本营

七月十七号,赵璋所乘的客船抵达了第一个停泊点,西国总督府广岛镇。

齐国的大型海军基地有六个:

威海镇与东宁镇(位于后世佐世保),控厄东海,封锁燕国海军南下之路。

琅琊镇,位于后世青岛。

德高镇,位于后世高雄、博宁镇位于后世冲绳。博宁、德高两镇则负责压制吴国水师南下南洋的道路。

而最后一个,就是西国总督府广岛镇。

广岛镇是齐国水师六镇中规模最大的,拥有整个齐国最大的造船场、船坞和海军基地,广岛外的江田岛则是水师讲武堂的所在地。

和其他五镇更多在于战略价值不同,广岛镇的存在更像是一个海军母港和总后方。广岛的地理位置优越,由九州、四国、本州三岛围成的濑户内海是个优秀的港湾,在封锁关门海峡并控制丰后和伊纪水道的情况下,广岛根本不会有来自海上的威胁。因此,在征服日本之后,水师便将自己的母港迁往了广岛,在广岛建立了最大规模的船坞和船厂,甚至将威海讲武堂都迁到了江田岛。

水师的高级军官基本都是威海水师讲武堂的毕业生,讲武堂就是水师的命根子,连讲武堂都迁到了江田岛,可见水师上层对于广岛镇的重视程度。

客船在广岛进港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江田岛讲武堂的学员正在海边列队跑步,进行着早操项目。沙滩上一队队穿着白色水师学员服的士官生列队跑过,一边跑一边高声唱着歌名为《蓝疆》军歌。

歌是齐风·东方未明改的,歌词修改,节奏加快,一边列队跑操一边唱着这首军歌非常的有气势。

赵璋笑着看着人声鼎沸的江田岛,几个月前他也是清晨出操的一员,只不过相比于水师学员,他们这些陆师学员是要背着一支步枪提着指挥刀跑的,相比而言负重更大一点。

而现在,他赵璋已经上岸了,即将前往江户开始他欺男霸女的殖民军生涯。

“东方未明,江岛嚣嚣。彼其士兮,素衣正正;东方未晞,旌旗猎猎。彼其士兮,雄风赳赳;着我衣兮,配我长刃。君有诏兮,卫我蓝疆。着我衫兮,正我高冠。国有召兮,血洒我裳。”

身边的船长也跟着唱了起来,声音激昂,铿锵有力。因为在舰楼上一起经历了燕国军舰事件,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船长叫宋易从,齐国不其人,曾经是水师的巡洋舰管带,官至宣威使,后来犯了大错而退役。

“看到他们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宋船长感叹道。

“我还年轻,就不跟您一同感慨了。”赵璋打趣地说道。

“一会靠了岸,我请你吃酒,广岛的酒屋,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了。”宋易从提议道。

“算了吧,广岛镇是你们水师的地方,我这个陆师还是不踏上广岛的好。”赵璋笑道。

“就这么想继续在船上待着,不想上岸?”

“……好吧,那就多谢宣使了。”

“嗨,宣使什么的都是旧事,就不要提了。”宋易从摆摆手。

赵璋转身看着江田岛。

“江山可见兮万里无疆,保我社稷兮天佑我王。”赵璋朝着江田岛挥着拳头唱到。

因为每年惯例的秋操即将到来,大量水师舰船集结在广岛,将本来开阔的广岛军港挤得满满当当。水师不得不将一部分吨位较小的军舰转移到民用港口停靠。这些战舰将在几天后起程前往威海,在哪里,齐王会举行一年一度的盛大阅舰式,以向天下人彰显齐国不可动摇的海上霸权。

看着港口内如林般挺立的桅杆,以及来来往往的穿着水师白色军服的水师将士,赵璋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一刻,水师确实是稳稳压了陆师一头。陆师的阅兵式五年一次,虽然一样很盛大,但在这方面,水师天然具有优势。相比于一个个方阵,巨大的战舰,高耸的桅杆,还有战舰侧舷一排排的舰炮,确实显得更加威武一些。

上岸时,赵璋特意换了一身便装。虽然齐国水师和陆师远没有到势同水火的程度,但在水师的大本营,穿着陆师的军服绝对会遭受到不怀好意的目光,赵璋可不想横生枝节。

在宋易从的带领下,两人在广岛城内狭窄的巷子里拐了好几个弯,最终来到了一家位于不知名小巷里的一个小酒馆前。

酒馆的幌子已经暗淡褪色了,上面依稀可以看到写着几个假名,应该是酒馆的名字。对于日语,赵璋也就只能达到能听会说的地步,至于那些字,他是一点也不认识的。

齐人征服日本一百年,日语已经只有社会底层还在使用了,和人上层也已经以说齐语为主,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日语已经很难得了,更别提书写。至少赵璋的母亲平绫佳是连一个假名都不认得的。

酒馆是个低矮的木质建筑,很有和人的风格。拉开门走进去,里面的装饰也很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但从挂着的几个风铃、摆放整齐的酒桌还有一些其他的小摆设上看,这家店的主人对于店内的装饰还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赵璋两人进门的时候,一个大概二八年华的少女正在擦拭店内的桌子。在赵璋看来,那桌子很干净,但少女还是认认真真的仔细擦拭这桌子的每一处桌面。少女的手白皙修长,这样的手应该去抚琴作画才对,赵璋觉得这双手若是因为干这些杂活而变得粗糙,那实在是有点可惜。

令赵璋意外的是,他本以为在这家和人风格十足的酒屋里干活的应该是个和人女子,但走进之后才发现少女居然是一副华夏装扮。

看到有客人进门,少女赶紧抬起头,看到进来的是宋易从,少女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起身跑了过来。

“父亲!”少女欢快的叫着。

宋易从一脸宠溺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问道:“你母亲呢?”

“在楼上呢。”少女回答道,接着她朝着楼上用日语喊道:“妈妈,快下来,父亲回来了!”

接着从楼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的女子,穿着和人样式的衣服,应该就是少女的母亲了。

妇人喊了一声“夫君”快步走上前来,本想要走到丈夫身前,却发现丈夫还带了客人,便现象赵璋行了个礼。

而少女这才发现原来父亲还带着客人呢,于是也赶紧朝赵璋行礼,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实在是太疏忽了,她还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样子可爱极了。

“这是我内人佳子,我女儿孟茵。”宋易从互相介绍道,“在船上认识的朋友,赵仲圭。”

两人再次向赵璋行礼,赵璋也赶紧拱手还礼。

宋易从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两人对着跪坐下来,佳子夫人准备吃食,而孟茵则跪坐在桌旁为两人斟酒。

“如仲圭所见,这就是我家。我是胶州不其人,十六岁就进了水师,在广岛镇住了几十年,娶了个和人婆娘,把根扎在这了。”宋易从说道,“后来从水师退下来,就在这弄了一个酒屋,门脸不大,生意也不怎么好,好在有水师的兄弟帮衬着,多少也能过得去。”

“门脸不大,”赵璋四处打量了一下,“但个人感觉很舒服,有家的感觉。”

“来我这里的大多都是水师的兄弟,离家多年,我尽量让他们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来,喝酒。”

孟茵姑娘为两人的酒爵中斟满了酒,两人举杯致意,接着将杯中的酒饮尽。

“好酒!”赵璋称赞道,这并不是客套话,这酒甘醇清冽,比赵璋之前在平户所喝道的好太多了,“如此好酒,怕是临淄不少正店都比不上了。要是伯继(宋易从的字)去临淄开店,就仅凭着这杯酒,就足以顾客盈门了。藏在街边小店里,可惜了。”

“不其产名酒,我家原来也是不其的酿酒世家,后来家道中落,进了水师谋口饭吃,不过这酿酒的配方我倒是一直记得。去临淄开店什么的我是不想的,钱是有了,可事情也多。现在这样,我觉得就挺好。”

“仲圭是到关东去上任的吧?”宋易从问道。

“是,到关东驻屯军去任职。”赵璋点头道。

“关东是个好地方,有金子。广岛其实原来也挺好,当年山阴运往临淄的纲银全都从广岛起运,那时候我们的日子过的可是滋润的很,随便刮下来一点就够我们吃香喝辣了。可惜啊,中山战争我们输了,山阴的银山是燕国人的了,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纲银了。关东好啊,有金子人又少,干上几年,就足够置下一大片地了,再讨个婆娘,生几个崽子。人这一生,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关东好是好,可小弟还年轻,还真不想在关东蹉跎一辈子。”赵璋摇摇头道。

“年轻人有志向,当年我也是。可惜啊,几十年后再看,所谓志向不过是妄想。仲圭有志高位,希望几十年后依然能如此。来,再饮一杯。”

注:齐国水师原本还设有仁川镇,封堵燕国水师南下的任务原本是由威海镇和仁川镇负责的,但中山战争之后,三韩易手,经营多年的仁川反倒是便宜了燕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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