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娘离去以后,茅舍里的老头子还看着老婆婆道,“你这样的哄骗人家做什么?”
老婆婆耸了耸自己的肩膀,给了自己的老头子一个鬼脸,道,“不这样,她能心甘情愿的来嘛?再说了,小时候的事情,大概那个清真公子真的忘记了,当时他四五岁的样子,我倒是经常的教他这些东西的,因为感觉他那个时候没有太多的记忆,所以就没有放在了心上,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记忆。”
老头子听到这里,也不说话了,摇了摇头,道,“全凭你了。到时候,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她算了。”
老婆婆点点头,道,“我们或者去云游四海,或者去山林隐居,永远不再回来了。”
老头子摸了摸自己胸前的胡须点点头。
就这样,杜三娘每日里都会过来,或者是陪着婆婆聊一会,或者是看着婆婆练功,有时候婆婆感觉吃力的时候,她会帮着练习的,就这样久而久之,杜三娘便爱上了这些套路,继而完全的掌握。
一天里来的时候,杜三娘看着柴门大开着,便道,“师傅?师傅?”
这个称呼其实是杜三娘在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老婆婆的情况下,自己喊出来的,但是老婆婆并没有拒绝,于是就这样的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她的徒弟。
往常里喊一声,里面的婆婆就会喜出望外的出来,道,“呦,三娘又给我们拎着东西来了。”
三娘便会兴高采烈的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去拥抱老婆婆。
每次都是这样,一切都已经成为了习惯。
可是今天,三娘叫了两声之后,也没有人回答,三娘疑惑的进了院子,道,“师傅,你不再啊?”
依旧没有师傅们的身影,倒是门前一个小童子正站在那里,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普普通通的装束。一双调皮而精灵的眼睛看着杜三娘。
杜三娘第一眼的反应就是着不过是个农家孩子,也许在这里……
杜三娘正在想着,忽而那个童子说话了,道,“你是三娘吗?”
杜三娘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直呼她的名字,便努力的点点头,道,“你是?”
“我就是这个村子里的,只是今早上路过这个门口的时候,婆婆给了我几块糖,让我在这里等一个叫做三娘的人。于是我便在这里见到了你。”小伙子利索的说着。
杜三娘点点头,道,“你等我有事吗?”
“不是我有事,是我站在这里捎信给你。”小孩子童声童气的,依然干脆利索。
杜三娘看着他眉开眼笑,道,“什么事情,你说吧,姐姐我认真的听着?”
小孩子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这里的阿婆说了,他和阿伯离开了,也可能会回来;也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这是这个宅子属于你,你要好好守护她,这是你心中的房子,等着你心爱的人归来,只有它依旧,你的梦才不会破。希望才会永远存在。”
杜三娘怔怔地听着,看着孩子,认真的问道,“这真的是婆婆说的吗?”继而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很多的好的东西送给了小孩子。
小孩子并不客气的收下,拎在手里。
道,“大姐姐,我都背了好几遍了,一个字不差的,只是因为我背熟了,阿婆和阿伯才放心的离去的。”
杜三娘点点头,此时眼角的泪水慢慢的流了出来。
夕阳的光晕洒在整个小屋子上,那么的美艳;那么的动人。
枝条下的篱笆墙,还有那个菜园子,那样的新鲜而充满生机。
就这样,杜三娘一边去富贵花开的客栈,一边打理这里的小院子。有了这份念想,生活倒是安逸很多。
只是此时的花开会偶尔的问一句,道,“三娘,你也不小了,俗话说的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然你们开始的时候是我的侍卫和随从,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归于平静,归入了自然了,我不再需要了!”
“赶我们走?是吗?”杜三娘似是非常的生气,看着花开。
此时的花开已经儿女成群,只是依旧美艳动人、美丽不可方物,这里的王富贵当做了掌上明珠。幸福的女人永远是温和的,永远那么的善良。
道,“三娘,我巴不得你一生在我身边,可是我希望你们幸福。”
“如果我告诉你我此时是幸福的,你会怎么想呢?”杜三娘直直地看着花开。此时的花开镜月公主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红晕着自己美丽的脸颊看着杜三娘。
杜三娘不说话,末了会问一句,“还有什么事情呢?没有我就上楼了。”
只是此时的花开无奈的叹息,道,“你不嫁人,这个殷红也不嫁啊,这样子耽误了你们一生我会心里内疚的。”
杜三娘走过去,直直地看着她如水的眼眸,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心里有人,有心上人,你是不是会就此不再提让我嫁人的事了?”
花开听到这里,道,“是不是当年住在一零六的那个红色衣衫的公子?可是他自在这里开了房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其实是连帐也没有结的。这样的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的男子你放心吗?”
听到这里。杜三娘当即是进行了反驳,道,“谁说他没有结账啊?他的东西不是我都拿走了吗?”
花开听到这里,道,“好!好!我们不再谈这个问题了,好不?”
此时的花开会在乎那点钱吗?当然不会,她在乎的是杜三娘的幸福,可是杜三娘的心思她哪里知道,这一相思不知道就是多久。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以后。此时的殷红已经满脸的皱皱,说话也沧桑不清了。而此时的杜三娘依旧貌美如花,似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还和刚刚来到这个客栈的时候一般花容月貌。
尤其是她的嗓音清脆稚嫩,比以前的时候还萌。
有时候,此时的殷红会坐在楼梯上看着进来的三娘傻笑,继而开玩笑,道,“三娘啊,你当年是用了什么驻颜之术使得你青春永驻啊,这一点非常的不够朋友啊!”
杜三娘每次听到这里,都笑了笑。其实她也不知道,多亏了当年的婆婆,不然她怎么会有如此的容颜。
只要是清真也学过此术,即使是天荒地老,她也要等到他的。
再过了几年,这里的人都老去了。
即使是殷红在离开的时候,依然拉着她的手道,“三娘,其实你的心思我清楚的,你是不是依然在等着那个叫做清真的男子?你这一生有没有后悔过?”
三娘不说话,在是流泪,为自己的好姐妹的离去而心疼的流泪。
殷红继续有气无力的道,“女人的悲剧不是因为男人都不好,而是你甘心选择待你不好的男人,盲目为他斯守一生,无了期等待浪子回头。这是慈母的迷信,和软弱女人自甘堕落的假无知。 作为女人,一定要学会爱,超越爱!”
杜三娘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看着即将永远离自己而去的殷红,道,“我从来,诶有后悔过,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等待而遗憾过。”
殷红点点头,道,“那就好,正如我这一生从来没有爱过一样,我因为没有爱过,也没有伤痛过,我不知道爱的甜蜜,我活的如此的简简单单、平平淡淡,但是因为身边有你们,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三娘听到这里痛哭流涕道,“殷红,真的对不起啊,当年我若是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驻颜术的话,我怎么也会交给你的,可是我真不知道。”
殷红看着她娇媚的容颜和稚嫩的声音,道,“我依然幸福。看到你如此,即使不是我,我也幸福。记得你要永远活着,永远让我的坟前开满鲜花,我已经满足了。”
杜三娘流着泪点了点头。
殷红握着她的手,继续道,“记得替我照顾主子,照顾镜月公主,我要理她而去了,告诉她我爱她,一生都爱,她才是我心中永远的神。殷红的生命里因为有了她而更加的光彩。”
此时的镜月公主、花开老板娘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她本来就年长她们几岁,儿孙满堂了。
当殷红弥留之际的时候,她也在病床上躺着,只不过是她的身边有她的老伴和子孙们。
刚刚在殷红说的她的一生的时候,下面的主子花开已经停止了呼吸,结束了她美丽高贵幸福的一生!只是在弥留之际还在唤着杜三娘和殷红的名字。
当时杜三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蹲在殷红的身旁。
殷红此时的嘴巴和脸色都没有了色彩,看着她道,“三娘,我此刻真的是幸福的,我们终于保着主子到了生命的最后。主子会脏进竹林的。我也紧跟着,记住啊,就埋在主子的一侧,我要永远的陪着主子。”
这是殷红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留给了杜三娘无尽的思念和痛苦。
确实如她所说,主子埋进了竹林。只是在她死去的第二天,王富贵便也离开了世随她而去。
王富贵和镜月公主合葬了,真正的富贵花开!殷红作为丫环葬在了身边。
当杜三娘从那个满眼苍翠的竹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异常的失落,空荡荡的,虽然是在世上活着,可是这个世界好像是与她无关一样。
从此以后,即使在人群里,她也是孤单的,她的那个时代的人真正的全部的离开了。而她还是像一个老妖怪一样的年轻貌美。
当她生活的圈子里几乎再没有和她相差无几的人的时候,杜三娘彻底的进了那个小院,进了那个篱笆墙里。
从此虽然是在闹市,却是过着隐居的生活。
从此世人很少再见到她。只是篱笆墙上的紫薇花依旧,好像永远在等着风雨夜归人。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两人依然在这个富贵花开的院子里。依然在这个差楼上坐着。
此时的杜三娘依然妩媚动人;依然貌美如花。
此时的清真依然的俊朗轩宇;潇洒飘逸,出落的一尘不染。
杜三娘此时忽而摸上了他的手道,“是谁说过,若是有生之年在这个夜晚,在这个小屋子里,相同的情景再次的相遇,清真便不离不弃!”
清真笑了笑,俊俏的容颜上了眉梢,他紧紧地握住了三娘的手,道,“多年的话,你依然记得?”
三娘努力的点点头,两人再次的相拥了。
“我真正的容颜从不露面,是因为我相同年龄的人都老去了,而我依然是个年轻的男子,所以我便移容了自己,似是个老头子。”清真拥着三娘道。
“因为我也不老,我便也如此了。”三娘说着,娇媚的声音再次的传来。
彼此感到自己的手的力道更紧了一些。
“飞燕南归,寒去曙往,曾多么希望,能醒在一个风日晴和的初晨,在浅浅阳光中睁开双眸,从此妾意郎情,隐世双飞。也曾想,在某个午夜抖动眼睫,对上你温柔的眼,然后如了初时的心意,执子同行。”杜三娘说着话的时候,泪水已经落了。
清真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道,“人生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再这样下去,岂不是浪费了光阴。就这样我们慢慢的天荒地老,直到永远。”
“真的吗?”杜三娘几乎是蹦了起来。
看着她如花的容颜。清真点了点头。
两人拦着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似是吃了一惊。
因为他们在里面呆的时间太长了,外面的人等不及了,已经到了别的地方吃完了饭回来了。
此时的牧子看着自己的师傅出来,道,“师傅,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清真忽而转过身子,语重心长的看着他道,“你回到喇嘛庙,继续我的没有做完的事情,等你要是可以到了我的这个层次,天涯海角任你走。”
牧子只是摸着自己的脑袋不说话。心里暗自道:想自己的师傅这样,梦想吧。清真长老属于道界的一个奇迹。
只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段夙愿,看样子书不会回去了。只是?
牧子转身要走的时候,此时的清真忽而转过身子道,“从此以后,喇嘛庙的史册里不会有我这个人物,你会做到的。”
牧子摸着脑袋不说话,他知道他可以做到,但是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那些弟子们了?他们尊奉的长老忽而消失了,以后怎么给他们交代啊?
清真似是明白他的意思一般,道,“放心,人虽然不在,长老的传说一定会存在!”
牧子再次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