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本宫这几日在佛堂难以清静,不知宫中所传之事皇儿是否知晓?”
“母后,这本是无稽之事,不知是哪个爱搬弄是非的小人胡言乱语。”
“可本宫听说,兰昭仪确在大良待过半月有余。”
“母后,关于这件事的始末,儿臣会向您详说,但请母后相信儿臣,也相信梦兰,不要让那爱嚼舌根的小人如了愿。”
陈子墨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李太后。可是,宫中本就嫉妒梦兰的那些人,却依旧对这件事加油添醋地盛传着。
因为兰馨宫的园子正在改建,所以梦兰这段日子时常在御花园散步。有时碰到几个嫔妃,在面前倒还纤纤有礼,可刚转了身,就对着梦兰指指点点,脸上还隐约现出鄙夷之色。
秋儿实在看不下去,要去告诉皇上,梦兰连忙制止了她:“算了,秋儿,皇上国事繁忙,不该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去烦他。”
午饭后,梦兰偕同秋儿、小柱子及几个宫女又到御花园散心。
梦兰刚走上一座小桥,想从小桥的另一端走下去。忽然从假山后面猛地窜出一只猫,直扑而来。梦兰心里一惊,脚下一滑,便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在台阶的另一头,不知道是谁放了一块石头。就着惯性,梦兰顺势又滚了一段路,直到头狠狠地撞在那块石头上才停止。
秋儿吓坏了,等她来到梦兰面前时,梦兰的头正流着血,而下身也是一片血红,人已经昏了过去。
“天哪!”小柱子抱起梦兰飞快地跑回兰馨宫,而小伍子的脸在假山后面露了露,也随即消失了。
此时的兰馨宫已乱作一团,太医正在替梦兰止血,秋儿叫过一个宫女,说道:“雪香,你赶快去禀告皇上。”
这时,子墨刚用过午膳,正准备到兰馨宫去。忽见雪香冲冲跑来,气喘吁吁道:“皇上,皇上,娘娘出事了。”
“梦兰,梦兰她怎么了?”子墨似乎有不详的预感。
“今天中午,奴婢们陪娘娘去御花园散步,哪想娘娘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流了好多好多血,现在……”
“梦兰!”不等雪香说完,子墨就发疯似地冲向兰馨宫。
梦兰的头上绑着厚厚地一层纱布,脸上毫无血色,太医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
“太医,梦兰,她没什么事吧?”看着梦兰这个样子,子墨满脸担忧。
“皇上,昭仪娘娘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从那么陡的台阶上滚下来,那头撞上去的力道实在太大了。微臣担心,娘娘醒来后,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后遗症?什么样的后遗症?”
“回皇上,娘娘以后若遇什么事,可能头会疼得厉害,平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噢,那,那朕的孩子呢?”
“皇上,当时情况太危险,能救得了娘娘已属大幸,至于孩子……微臣已经尽力了。”
子墨不再说什么,他可以不要孩子,只要梦兰平安无事。
他轻轻地拉起梦兰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柔声说道:“梦兰啊梦兰,朕只想把你留在身边,好好地爱你,却让你接二连三地受到伤害,是朕的错。”
秋儿见子墨如此难过,便劝道:“皇上,怪只怪秋儿没有好好地照顾她。”
“皇上,秋儿姑娘,你们不要再自责了,昭仪娘娘吉人自有天下,不会有事的。”
“是啊!太医说得对,吉人自有天下,有朕在,梦兰以后不会再有事了。”
中宫。
“怎么样?小伍子。”
“放心吧,娘娘,奴才听说已经落胎了。”
“落了就好。”只要子墨没有第二个儿子,那么陈恒定就是唯一的储君。
隆庆三年八月,又到了皇宫三年一次大收太监、宫女的日子,每到这个月,宫里都要进行太监、宫女的大整编。
太监又称内监,从南朝宪宗九年开始,内监就建立了二十四衙门,分别是十二监、四司、八局,这二十四衙门管尽了宫中的衣食住行。
一些有能力、有靠山的太监们,大都能在这二十四衙门中担任一些职务。最好是能当上总管,这样他们的手上就有了一定的实权,自然而然的成为众内监溜须拍马的对象,财富也就随之而来。
除了这二十四衙门中的内监外,就是派往宫中的各个太监。有的太监已经老了,不能侍候人了,也没有任何靠山或背景,那么他们就只能去守冷宫或打扫庭院。
宫女也是如此,年长的宫女,就要她们训练新宫女,有人家的,就恩泽出宫。没有的,也就只能老死宫中了。所以宫中就需要添置一些新的太监、宫女,以便不时之需。
这些天,一些总管带着御林军到处张贴皇榜,也在各地设了司房。南朝的太监、宫女们大都选自民间,还有一些是因罪被贬入掖庭为奴的官员家眷,这些人只有极少数,但在宫里的地位却是最低下的。
陶志永自从那天救了梦兰以后,被‘黑老皮’知道后,痛打了一顿,关在了柴房。小云去求‘黑老皮’,求他看在夫人的面上放了陶志永。但‘黑老皮’却说他正是看在夫人的面上,才没有把小云怎么样。依他看见漂亮女人就按捺不住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小云这块嘴边的肥肉呢。
小云听他这么说,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来‘黑老皮’常常带不同的女人进来,却从来没有打过自己的主意,她想起了待她如姐妹的夫人。夫人是知府的妹妹,而‘黑老皮’正是仗着自己是知府的妹夫而横行霸道。夫人在时,‘黑老皮’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带女人回府,而府和‘黑老皮’却臭味相投。夫人对于兄长和丈夫每日的所作所为深恶痛决,却无能为力,最后郁郁而终。
而小云所不知道的是夫人在临终时让‘黑老皮’在她面前发下毒誓,决不动小云一根毫毛,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黑老皮’是个很迷信的人,因为这个誓言,他一直没有动过小云。
小云知道,再求下去也没有用了,她只能自己救陶志永。
那天夜里,小云终于冒着危险救出了陶志永,两人逃离了‘黑老皮’的家。淮州是待不下去了,两人就只能到处流浪。
这三年来,他(她)们辗转了很多地方,却没有一处地方能待得长的。后来陶志永想,天子脚下总应该太平些。于是,他带着小云经过长途跋涉,终于也到了京城,并且决定在京城留下来。
三年来,陶志永和小云总是在一起,但陶志永总把小云当作妹妹,从来都没有过非份之想。虽然小云暗示了很多次,但陶志永依然无动于衷,他的心里始终忘不了那一张美丽的容颜。小去心想:“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不在乎这一时,以后总会有机会的。”所以她也不急着再表心态了。
来到京城以后,两人就以兄妹相称,陶志永为了糊口,就和小云到天桥上去卖烧饼。不知道是他(她)们的烧饼做的不好吃,还是吆喝的不够,总之生意清淡,度日艰难。
那天,正巧碰上了一些御林军在张贴皇榜。第二天一大早,陶志永就出去了,烧饼也不卖了,直到很晚才回来。急得小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志永哥,你去哪里了?快急死我了。”
“小云,这回我们再也不用为吃饭问题犯愁了。”
“怎么,你发财了?”
“不是,小云,我想进宫去当太监,一个小太监一个月的饷银也比得上我们两个人卖烧饼所挣的钱。要是做的好,能讨主子欢心,还能得到额外的赏银。等我们干个几年,存够了钱,再出来做点小生意,这样不是很好吗?”
“当太监?志永哥,你疯了,那不是……”
“小云,你别往那儿想,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有人给了庵割司五十两银子,没庵割就进宫去了,我们也可以这样做。”
“五十两啊!志永哥,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多钱。要是真有五十两,我们还进宫去干吗。”
“我们不用马上给钱,只要给庵割司立个字据,到时把每个月的俸禄分一点给他们,直到付清为止。钱付清、字据取回。就用不着庵割了,已经有好几个人都这样进去了。”
“可是,庵割司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是让朝庭知道,那是要杀头的。”
“不会,我听他们说,朝庭对此管得没那么严,庵割司的人也无非想借此发点财,毕竟这样的机会三年才一次。”
小云想了一会儿,便点头道:“好吧,你若进宫当太监,我就去当宫女。”
不久,陶志永和小云就进了宫。
陶志永先在海总管处当差,开始的活只不过是侍候海总管,听听训斥。这是第一关,等训练二个月后,再依各人情况进行分配。
海总管是专门负责训练新入宫小太监的,虽说职位不大,但油水却是很多的,毕竟要想分到好的去处,海总管的话不能不听。小太监们就会想方设法讨好巴结他,挤出为数不多的俸禄来孝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