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可怎么办啊?”
“子墨,你别急。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月诗她会挺过去的。”
“这么多的太医,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一个法子吗?”
“回皇上,微臣也觉得有点奇怪,按说难产吧,就是宫门开得慢,再加上胎儿大或胎位不正,可微臣在给婕妤娘娘保胎的这几个月来,已经仔细的替娘娘检查过了,什么都正常。按理说,娘娘这一胎应该是顺产啊。微臣也想不明白娘娘的宫门为什么不会开。”
柳太医在太医院待了这么多年,帮宫里多少嫔妃生过孩子,自己也数不清了。这其中难产的也不少,可从来都没有人象如婕妤这样的。看来,他今天也碰到难题了。
萧娥见时候差不多了,要是再让太医琢磨下去,保不定会生出什么事呢。于是就在太后的耳边悄悄地说道:“母后,我看婕妤妹妹快不行了,臣妾的奶娘有一个可以助人生产的方子,不知道管不管用。”
“啊呀,萧娥,你怎么不早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晚点,就有可能是一尸两命,不管什么方子,只要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都拿来试一试。”,
“可是,母后,这个方子挺危险的,臣妾是担心婕妤妹妹的性命,所以一直不敢讲出来。”
“难道这个方子会要人命吗?”
“臣妾也是听奶娘说的,民间生小孩,碰到难产,两个当中只能保一个的话,如果要保孩子,都会给产妇喝一种药,能让她顺利生下孩子。但是生下孩子以后,产妇的宫门就再也收不拢了,会大出血而死,如果要保产妇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萧娥,快去传奶娘,准备药方。”李太后没有犹豫,什么人的性命能抵得上他孙儿的性命要紧。
“是,母后。”
“既然众位太医也束手无策,那本宫就只能这样做了,但愿这个偏方有用,能让这个孩子顺利地生下来。”
药很快熬好送来,张月诗已经没有力气了,小宫女小心翼翼地侍候她喝下了那碗药。不一会儿,她的宫门竟然迅速扩张,强有力的宫缩让胎儿很快地进入了产道。
“啊,孩子,你终于要出来了。”
张月诗做着最后的努力,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声宏亮的婴儿啼哭声便打破了这个寂静的夜晚。
“恭喜太后、恭喜皇上,婕妤娘娘生了个大胖小子。”产婆抱着婴儿出来道喜。
“谢天谢地,总算生出来了。”李太后终于放心了。
“来,抱来让朕看看。”
“是,皇上。”
子墨小心地接过婴儿,望着他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这些天来难得一见的笑容。
鲜红的血不停地流着,在张月诗的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那一声象征着新生的啼哭。她笑了,那充满着母性光辉的笑容永远地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一边是生的喜悦,一边是死的悲哀,生命无常啊!
张月诗走了。李太后除了有点惋惜外,倒也没什么,她已沉浸在当祖母的喜悦当中,现在她生活的重心开始围绕这个婴儿转了。
对于张月诗的死,子墨倒是觉得很愧疚,生前她不曾得到过什么,死后不能让她太寒碜,也算是他对她所作的最后一点点补偿。
他拟了一道圣旨:“奉天诚运,皇帝诏曰。如婕妤张氏谦逊恭敬,为延皇族血脉,而不幸薨逝。特追封其为正二品皇妃,谥号‘恭静如’。以正二品妃礼隆重厚葬,灵柩迁入风华陵。若其有家人尚在,遂以皇亲之礼待之。”
张月诗以一个小宫女的出身,最终位列妃位,如果她地下有知的话,也会含笑九泉的,毕竟子墨待她不薄。
张月诗从小无依无靠,跟了李太后多年。她活着的时候,每当到了家人探视的日子,别的宫女多多少少都有人探望,可她却没有,或许她已经没有任何家人了。
可是,这道圣旨一下,在短短的时间里,不知道从哪冒出了很多她的家人,都争着做皇亲国戚去了。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梦兰和秋儿在御书房的侧室中住了将近半个月了。子墨每天派太医过来诊视,从太医的口中知道梦兰正一天天的好转,他的心情也一天天的好转起来。
在太医和秋儿的精心照顾下,梦兰终于能下地走路了。
听到这个消息,子墨脸上连日来的阴云一扫而光。他好想去看看她,可又担心梦兰见了他,会象上次那样。再加上张月诗和皇长子的事,一直不得空。所以这半个月来,他没有去看过梦兰。
秋儿从御书房小宫女的口中知道了关于张月诗的事,她的心头居然有一点酸酸的,虽然她只见过张月诗一次,但也感叹她红颜薄命。
小双子终于忍不住了,他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从没见皇上这么苦过。那么多的事都压在他一个人的头上,他还苦苦撑着,只为了心里那一份不舍地牵挂。
皇上有多么爱兰姑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兰姑娘还执意要出宫的话,这一次皇上可能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不管皇上对他的千叮万嘱,这次他一定要把这一年多来皇上对兰姑娘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原原本本的告诉她。他知道兰姑娘是个心善之人,如果她爱皇上的话,就一定能够明白皇上、体谅皇上,也就不会再出宫了。
为了南朝、为了皇上,小双子决定豁出去了。
对于小双子,梦兰并不陌生,他是子墨的贴身随从,现在的身份是御前太监大总管。
从小双子的口中,梦兰知道了关于子墨的一切,那个丑皇后、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还有那个意外得来的皇长子;她的那些画像、那些绣布;太多太多的事……
之前,她已经从秋儿的口中知道了子墨在自己受伤的这段日子里,是怎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是一国之君啊!何曾这样照顾过一个人。
她是爱他的,她只是不能接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他。可他毕竟是皇帝,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到底伤害他有多深,梦兰的心纠结在了一起,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他。
“皇上,他,他在哪?”梦兰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皇上,他在广元殿,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广元殿里。”广元殿是南朝自开国以来,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小双子不明白,皇上怎么会执意住在那么一个阴森的地方。
“双公公,你能带我去吗?”
当梦兰的身影出现在广元殿的时候,在猛一看到她的一刹那,子墨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欣喜爬满了整张脸。他每天做梦都能梦到她来看他,每天祈求祖先能让梦兰留在自己的身边。在广元殿住了这么些日子,真得是祖宗显灵了。
才半个月不见,子墨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眼眶微陷、神情落莫。这些日子以来,他不知受着怎样的煎熬。
梦兰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着太多的希望与期盼,她张开双臂,向他飞奔过去,紧紧地把这个男人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管他是皇帝还是凡夫;不管他有多少姬妾;她统统都不管了,这一刻,她只想好好地抱着他,永远都不放手。
她已经决定要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留在这个原本不该属于她的地方。
大殿上鼓乐阵阵,子墨坐在龙椅上,看着梦兰向他缓缓走来。
只见她色如芙蓉淡淡红,眉如三春杨柳叶,眼似秋水送微波,口似五月石榴花,开口梁上燕细语,笑如水面莲花开,行若嫦娥离广寒,坐如牡丹瓶中插。
子墨看得呆了,眼前的人儿分明就是天上的仙子。
他执起她的手,与她一同坐在大殿上,接受着殿下众大臣的朝拜。
在三呼“万岁”的声音中,子墨猛得惊醒了,眼前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美好的情景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他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便起身下了床。
自从那天在广元殿相见以后,梦兰终于肯留下来了,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了她。依自己的本意,恨不能就把后冠戴在梦兰的头上,但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正一品的皇贵,他一定是要给的。
可是圣旨刚刚拟好,还没来得及盖印,却又被他撕得粉碎。
李太后得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出来反对。她已经允许子墨册封她,可没想到一封就是正一品的皇贵妃,连镇国将军的女儿吴巧儿还只是一个从一品的德妃呢,这道圣旨要是一下,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
李太后好说歹说、软硬兼施,可子墨就是不说话,脸色铁青。李太后最后搁下一句坚决不同意的话,便拂袖离去。
小双子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如果得罪了太后,以后在宫里的日子恐怕会过得很难。皇上啊!皇上啊!你这样做无疑把兰姑娘推在了风口浪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