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虽然是移民城市,其文化也有多元性,但岭南文化的影响还是大些,干什么爱选个黄道吉日,选黄道吉日搬家,选黄道吉日婚嫁,选黄道吉日开业,甚至有人吃火锅也要选个黄道吉日。我也入乡随俗,选了个黄道吉日,我的万如意美物店红红火火开业了。珠海是个禁放鞭炮的城市,就请人敲锣打鼓舞狮子,中国民俗传统,认为舞狮可以驱邪辟鬼。所以每逢喜庆节日,新张庆典、迎春赛会等,都喜欢打锣打鼓,舞狮助庆,我也不能免俗。被锣鼓声吸引过来很多看客,还有一些老外,好像是游客,脸色被紫外线晒得黑红。老外们似乎对舞狮子比中国人还感兴趣,不住地用录像机拍摄,拍摄的很认真。
我今年旺财,开业大吉,业绩很飙,孔方兄如东海之水滚滚而来,我高兴得没了正型,身子飘啊飘啊,像一块轻盈的白云飘浮在空中。什么是幸福?这就是幸福。真想亲亲全世界的每个人。
这时我忘掉了失恋,对我来说,失恋那小东西已变得无足轻重,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拥抱财富,拥抱成功。从前我对人民币没什么感觉,跟花纸区别差不多,很是麻木不仁。现在情况变了,我变得似乎唯利是图起来,每天都是算账,看看这一把捞了多少。我眼球的焦点已经放在人民币上,把爱情遗忘了,让爱情那个小操蛋见鬼去吧,哈哈哈……我再不会为爱情流眼泪,眼泪是珍珠。
在那些忘乎所以的日子里,我虽然很忙,但我的人生开始了热情洋溢、热情四射的转机。
这才叫日子,新崭崭的日子,花一样芳香四溢。
再回想混在新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那些日子,就变得破旧不堪,一文不值。
我想我从前太儿童了。
我的万如意美物店开业半年这天,我决定来个小庆典。
顾名思义,小庆典当然范围有限,外延不可大。
这么说吧,这个小舞台只容得下两个人的舞蹈,第三者,免。
我没有去大饭店,那太铺张,也没去咖啡馆,雅兴虽雅兴,但显得太雕琢,太刻意,就骷髅上插花,做作了。
随便些好。
我选择在家待客,一来亲切,温馨,二来说话方便,不会隔墙有耳,隐私不会外泄。再说了,我也想下厨烧几样菜,练练手,也算是婚前的一种培训,等以后娶了老婆大人,在她面前露一露山水,让她夸奖一番,我爱听那个。
再说了,我对毛辣雪也颇具好感,探探虚实,说不定会把她发展成老婆大人。但想想心里又泛起了醋波,毛辣雪那么疯张的女孩,过手了很多男朋友,怕早就不是处了。我这人虽然没有处情节,但我爱的女孩最好是没开过苞的,那苞让我来开,听她小着声喊疼,我会更自豪些。
想想也是强人所难,我的处被开了,还要人家是处,这不是有些不讲道理嘛。
得,就这么着吧,花心债各不亏欠,账面走清,引美女入室是当务之急。
我如果把毛辣雪怎么怎么了,毛宜静怎么办?只能被淘汰出局了,我可不想戴着绿帽子过窝心日子。
爸妈都不在家,为了扫除障碍,我给他们二老买了两张电影票,让他们温习一下年青时的浪漫,哄着他们看电影去了。
我在家里正烟熏火燎地烧菜,毛辣雪来了,她今天打扮入时,很甜美,眼神也亮晶晶的像透明的冰糖,也很甜美。她跟毛宜静长得就像克隆产品,现在有克隆牛,克隆羊,就是不能克隆感情,真哀。
离约定的时间到了,等得我脚气都犯了,毛辣雪还不见人影。
刚要给她打电话,她急急忙忙地来了。
我一乐。
她像个主妇一样,进门就说,“我帮你烧菜吧。”
“好啊!”我说,“我烧菜是瞎捣鼓,还要你唱A角。”
“我唱A角就我唱A角。”毛辣雪爽快极了。
本来是她帮我烧菜,现在弄反了,成了我帮她烧菜了,我喜欢这种角色转换。我们烧菜时,全然一对和谐小夫妻的模样。
四只手的劳动速度比两只手的劳动速度快多了,我们很快就把菜烧好,上了桌,闻到香味,感到肚子不失时机地饿了。我还没急,肚子倒急了,涵养真差。
范围太小,一切从简,没有举行什么隆重仪式,就开吃开喝。
我倒上两杯二锅头,说,“举杯,干!”
“手续太简化了,说两句,说两句。”毛辣雪说,“整点儿气氛。”
“整点儿气氛就整点儿气氛。”我说,“今天是我的,不不,是万如意美物店开业半岁的大喜日子,我特设宴款待有功之臣毛辣雪女士,请你相信哥,哥不是传说。等我赚钱后,我要买匹宝马,带着我的准新娘毛辣雪去兜风观光。干!”
我们碰了一下,喝掉。
“你的话要修改一下,把……”毛辣雪还没说完,我抢过话头,“我说话不打底稿,说什么是什么,打死不改。再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没法改,吃菜吃菜。”我夹了一个大虾,塞住毛辣雪的嘴。
毛辣雪嚼虾。
“看片吗?”我想引诱她下坑。
“我可是扫黄打非办主任。”毛辣雪说着,顿了顿,脸微微红了,说,“别想引诱我下水啊。”
她说得我一愣。
天!
她竟然还是?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
“当然真的,干嘛那么看着我,跟看动物一样,快喝酒吧你。”
“我不喝,我要验货。”
“臭坏蛋你!”毛辣雪骂着,就揪着我的耳朵,把酒灌下去,好像我的嘴是下水道。
我真想让她灌醉。被美女灌醉一定很幸福。我们的大脑此时此刻都处在亢进状态,语言智慧被空前开发,说话时妙语风趣,口吐莲花。
我说,“心是五脏之源,喝酒会伤五脏,别把身体喝伤了。”
“你别对我那么好,我不会爱上你的,少腻。”毛辣雪说,“你还不是我妈,管那么多干嘛!喝酒就要喝个痛快,就要喝个人仰马翻,来!干!”她说着,咕咚咚,把酒杯倒满,端起来,一扬脖,喝光,说,“滴一滴,罚三杯。”说着,杯口朝下,亮亮杯底,滴酒不洒。活儿做得绝,手法简洁,漂亮,看着舒畅。
靠!看这妞干什么都那么得体,那么有章法,干净利落,还给人一种享受的快感。
我看傻了,突然很本质地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做老公?”
“想找个被我当沙包拍的男人。”
“真狠。”我叹口气说,“那样的男人岂不是三八?不过呢,当那样的三八也满有味道,我当那三八行不?”
“我管你三八还是四六,滚!”毛辣雪嗔怒着,“别找菜你。”
我们笑闹着,为我们初级阶段的爱情铺设着道路。
饭吃到一半时,电话突然响了,我大为扫兴。
我态度生硬地接听,“喂,是我!什么?慢点儿说你,什么什么?天!快打119啊!”我吓傻了,手哆嗦着,声音也变调了,“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这是……”毛辣雪也一脸的紧急状态。
“走!”我一挥手,说,“完了!我完蛋了!”
等我赶到现场,消防人员正在灭火,高压水枪喷射出的水龙冲向火阵,熊熊燃烧的大火,发出辟辟叭叭的响声。
“天啊!我的货!我的货!”我冲着万如意美物店大喊大叫。
这是一场灭顶之灾,一场大火,把我的三十万付之一炬,我欠下二十万的债务。
转瞬之间,喜悦化成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