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五月的尾巴上,明河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偶尔也会出现些小擦伤回来,阿初有意无意的问他,他也总是避开。
我的八方小屋,已经装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和一幅幅不同姿态的画,他说画上都是我,或是我从前,或是现在。
梵缺又来了,还带来了清欢,清欢陪着我,梵缺随着明河。
她看起来很是欢愉,还特意穿了条鲜艳的裙子,整个人,唔,红头马面。
“我同你说个好消息!快放下笔。”,我闲来无事,还为那无辜落命的小帝子抄了几遍经,他生来不幸,还愿走时不要带上怨恨。
我放下笔:“你说说,有什么好消息?”
她悄悄的靠近,十分精灵古怪,“我偷偷用梵缺的名义给天帝递了折子,说是希望你陪同我出嫁,我本以为机会渺茫,但是却很快就收到了回复,还是天帝的贴身神官送的信,说是全当为我的亲事送份礼,七月上接你出来,容许你在外待上七天!”
欣喜是有的,可多的却是疑惑。天帝刚刚丧子,却多了心思在这上头,再者是他硬要将我关在这里,如今却同意让我出去,难免生疑。
“梵缺上神同明河知晓这件事儿么?”
“唔,我还没敢同梵缺说,但他若是知道肯定会很开心的,你也同明河上神说说如何?让他稍早一些放你出去!说不得你这次出去了就不再回这里了!梵缺跟我提过,我们神仙被关上一年就当是锁了一两个月而已,而对于你就真是整整一年,你在里面待着,该是十分辛苦吧。”,她望着我,眸子里透露着心疼。
我这方才想起,我只是名义上的女神仙,实质上,我是个连法力都使不出来的凡人,只得每日练剑,法器加身。
“她不能出去!”,这声音吓得清欢险些跌了下去,还好有梵缺那玉面书生搂着她,才无碍。
清欢从梵缺怀里挣出来:“为什么阿初不能出来!”
明河也生了气,“我说不准她出来她就不能出来!除了这里,她哪儿都不能去!你去向天帝说这事儿,简直就是胡闹!”
明河的气势太强,清欢一动不动,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梵缺在一旁,没说话。
“你要将她困在这里多久!我已经听说了,不是天帝要将她困在这里,是你,是你明河上神说她犯了错,要让她在这里待上百年思过!思什么过!我阿初做错了什么!她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必须在这锁妖塔待上整百年!”
这是我,第三次见着清欢哭,哭得十分伤心。
竟是明河要将我锁在这里,还要锁上整百年。从前师傅虽罚我重,但却也没有这般较真。
“梵缺,清欢怀着孩子,将她带回去吧。”,我尽量面上不做变化,将心间事压得紧紧,“清欢,我早就晓得这件事了,你快随梵缺回去,我同明河上神聊聊,他只是一时气话,他会让我出去的。”
清欢看着我,有些懵:“阿初,你何时知道的…”
我笑得有些牵强:“你哭什么这么委屈,既然我都要出来了,你还不快回去给我准备些陪嫁的衣裳和用品,难道你当日要我穿这身衣服去送你?”
我拢了拢袖子,这一身白啊。
清欢跺了跺脚,牵起梵缺的手:“还不快走!”
唔,好一个暴脾气的丫头。
“进来说话吧。”
清欢同梵缺走后,我往内提出一壶茶,倒了两杯。
唔。茶可以清火。
“你可知你每回替人倒茶时,之后都会出一段事。”
听了这话,我提茶壶的手顿了顿,“上神既是这样说了,那我不做可就亏了。”,我转而手中一松,茶壶碎在地上,茶水倒了一地,只是一瞬间明河将我搂在身后,脸色微冷,剑眉如锋。
“你怎这样胡闹!”
我从他怀里抽身出来:“上神是不是该给我个理由?成日里这样哄骗我。呵,我也是活该,竟听你的胡言。”
“阿初…你别这样同我说话好不好…”
他的话里带了些祈求,听得我更是窝火,仿佛是十分委屈,我是做了多大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要我如何跟你说!予我承诺许我婚礼,然后同别人成亲将我囚禁!明河,我向来喜欢自欺欺人,可你好好想想,你敢说宁子出事与你毫无干系?他出了两趟事!最后然后被埋身这里!”
现下的我,怕是十分疯狂,引得他震惊。
他的声音微微,像是没有力气般,“不能,我不能说…可阿初,你信我,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跟从前一样的…”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像是用尽毕生的精力,将他推出窗外,明河任由推着,像坠入了悬崖般丝毫没有挣扎,眼中,只是有些复杂。
“不说就罢了,无论如何,七月上我要从这里出去!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