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万波平找个理由,跟坐窗边的一个同学商量好了,再找班主任老李请示,很顺利地调了座位。那个同学很乐意跟他换,因为,他换去了中间,当然好啊。
只是,搞得万波平原来的同桌有点不爽,以为他是不愿跟自己同桌才搬走的,尽管万波平跟他解释了好几句。万波平也懒得去管了,他每天抓紧时间朝窗外看,搜寻她的身影。她每天早餐、午餐和晚餐,还有晚自习之后,都要跑出校园,莫非她走通?按理她不是走通生,除非她有亲戚在附近住。
万波平终于在一个下午,看到她进校门后,立即跑下楼去。然后找到往教室走的她,尾随其后直到她进了教室。他这才假装找人,在她教室外逗留了好一会儿,把她坐在哪里,和什么样的人同桌,都看在眼里了。
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万波平的后脑勺,他回头一看,是杨圆:“杨圆?你个龟孙子,在这个班啊?”
“你个猪贩子,连我在哪个班都不知道。是啊,你是尖子生,在尖子班,当然忘记了当年的难兄难弟了。”
其实,万波平跟杨圆只不过初中时同在一个班,虽然也有来往,却毫无过深的交往。高中以来,紧张的学习,把大家都逼得没空联系旧日初中的同学。况且,尖子班的和普通班的同学,更加不大往来了。他也曾在校园里见过杨圆几回,大多是在寝室或食堂,都只是匆匆打个照面就告别了。
万波平忙自我开脱:“不是兄弟我薄情寡义,而是学校太不人道了,把我们逼得那么紧,让我们兄弟活生生地天各一方不得相见。”
“拉倒吧。”
“算了,不说这个了。向你打听个人?”
“打听人?谁啊?”
“那个,坐第五排第三个的那个。”
“哦,她,叫,叫什么来着,好像叫……”
“不会吧,都快同学两年了,你连同学的名字都不知道?”
“谁,谁去管人家叫什么?”
“好了。好好想想,想不起来,去帮我问问也行。”
“噢,想起来了。好像叫什么,金……金折花。”
“金折花。哦。谢谢老兄了。”
“啊哈!有猫腻!”
“没,没什么。”
“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没,没有的事。”
“哈哈,都还说是兄弟,都不说实话。”
“她帮过我,我却不知道人家名字。就想知道她名字,真的。”
“还帮过你?难怪。你小子,讲情义。好,这个忙,我帮定了。只要你承认你看上人家了,我以后非常乐意做你们的信使。做媒公也行,记得请我喝酒就好。”
“什么跟什么呀。说了只是想知道她名字。”
“还装,兄弟。”
万波平兴奋异常地回到班里,虽然口头上拒绝了杨圆的好意,但是在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他立即着手给她写信,他先拿出日记本来,他决定先写在日记本上,等明天,买本精美信纸来,再誊写上去。
想法很天真,很美好。但是真的拿出日记本,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之所以写不出字来,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写什么好。他始终觉得,突然间给人家写信,始终有点冒失。就算不冒失,算勇敢,可是,写些什么呢?
万波平冥思苦想了好久,也没个头绪。他决定逼自己一把,不是说万事开头难吗,那好,开了头,就好办了吧。他毅然地翻开新的一页,拿起笔来,写下了她的名字:折花。
写下了名字,却并没有打开话匣子,这信还真难写。莫非要平白无故地跟人家扯家常,聊学习又显得太做作;单纯是为了上次的事道谢,到现在才说也太假了;要说感情的话,也太直接了,对爱情那么美好的事情,应该慢慢来,要不,可就要把人家吓到了。
在万波平陷入进退维谷的时候,数学老师来了,他命令同学们把练习册拿出来,他要就几道难题做一个讲解。万波平只好把仅仅写下名字两个字的信暂停,日记本一合给收进书桌里去了。
经过几天的折腾,万波平终于把一封用精美信纸写的信,交给了杨圆。信里,最后还是从那次车上的事说起,表达了一番他对折花的感激之情,接着是没话找话说,谈完学校就说学习,说了学习就扯班级趣事,整个全是废话。想说一句没说,哪里敢说呢。
杨圆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我正准备找你去呢。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放着我这个这么好的信使不用。哈哈,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一定帮忙送到啊,拜托。”
“什么话,你这是。我早就料到,你会叫我传信。我一定会送到的,放心,放一个万个心好了。兄弟。”
万波平偷偷看了几眼折花,觉得她怎么越看越经得起看,越看越觉得将来一定是个好老婆。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前,正埋头做着练习题。万波平告别了杨圆,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折花的教室。他的心跳,很高兴,很快乐。
万波平以为她会很快回信,结果等了两天还是没见杨圆过来。他只好找到他教室,把杨圆叫了出来,假装客套地说道:“老兄,那么发狠啊。”
“不发狠,怎么行啊?”
“也不必要那么拼命吧,休息都不要了。”
“算了吧,你就别挖苦我了。我知道你小子一定是等得着急了。”
在杨圆出去的那会儿,折花就转头朝外面看了过来。她一眼就看见了万波平,与杨圆面对面站在教室外的他,有几分拘谨。她什么都明白了,顿时,她的脸红烫红烫的,她竟第一次感觉到心跳加速的甜蜜。是他,一个尖子班的高材生,长得还不错,挺高的。
万波平跟杨圆绕着舌头:“不是着急。而是我怕你不知道我在哪间教室,所以我主动来找你,免得你跑来找我走得太辛苦。”
“哈哈,兄弟,你真的好自信啊。佩服佩服。”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那么确定,她会给你回信?”
“她还没回……她该不会是连信都不收吧?”
“哈哈,你小子,瞧瞧,你那个着急样。”
“说啊,猪贩子,她到底接了信没有啊?”
“哈哈。傻瓜,哪个女孩子能拒绝情书呢?就像我们语文老师说的,哪个女孩子不怀春呢?”
“那就是说她接了?”
“接了。怎么会不接呢,我们的大帅哥的情书,她求之不得呢。”
“那她怎么表示?”
“我给信她时,她还以为是我给他的呢?哈哈。我赶紧说明,不是我的,而是177班一个大帅哥给她的。她一听是177班的,还是个帅哥,她就接了。看样子,还挺高兴的。有戏,我看,你小子艳福不浅。”
“这是什么跟什么?”
“你就做好请客的准备吧。”
“你都没给拿回她的回信,怎么请?”
“哈哈。你这个势利眼。还兄弟呢。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请客是没有问题的,现在的关键是,她是什么态度?”
“老实告诉你吧,她应该还在等待,在考虑。”
“等待?考虑?”
“对啊。这说明她是一个可靠而稳重的女孩子,明明很开心,却假装不在乎,故意不及时回信给你。只能说明,她在斟酌,她不想你认为她急不可耐地想要答应你。”
“老兄,你是情场高手啊。”
“过奖过奖,只不过跟一群‘坏蛋’混在一起,多少有一点懂女孩的心思。哪像你,整天跟一群不食人间烟火,只知道埋头啃书的‘和尚’们,为成绩而暗中拼杀。”
“好了。你不要把我们看得那么蠢,好不好?我们也有正常的冲动和渴望的,只不过老师逼压得紧罢了。”
“哈哈,也是,我们的波兄,不就出来偷吃了嘛,哈哈。”
“你小子,欠揍啊。我这是来追求纯洁爱情的,不要那么俗,好不好?”
“好好,纯洁的爱情,我为你祝福。”
“言归正传,她没有回信,那有什么没?”
“没。我帮你问过她要回信了。她说,回么子信啊,跟我装糊涂。我就跟他说,回你的信啊。她笑了,她说,她还没想好回不回,也许不需要回。我赶紧跟她说,一定要回,我那兄弟还等着呢,人家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啊。她笑得更开心了,但是她明显在压抑着。看得出来,她很开心。有人追的女孩,心里准甜蜜得要死。”
“真是谢谢老兄你了,没想到麻烦你那么多。”
“没事没事,我说好了,你们成了,我也算是大媒人了,我也就吃上媒粑子了。哈哈。”
“但眼下的形势,好像并不太乐观哦。”
“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尽快,把回信给你拿来。当然,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可以赶紧,先,再写一封给人家。”
万波平接受了杨圆的建议,回去就又写了一封信,于晚自习下课踩着铃声跑过去,趁杨圆和折花都还没走,把信给送了过去。他半途折回去,站在窗边偷偷地看着笑容可掬的杨圆,春风拂面地把信递给了正准备要走的折花。折花稍稍疑惑了几秒,就心领神会地收了,她把信夹到书里,抱着书往教室外走来。
万波平以为这回折花会回信了,结果,他又等了两天,还是没有等到。反而等来了贾静怡的信,贾静怡约她补过恋人节。恋人节已经过了,但是那天学校不可能放假。所以,她提出这次放月假的那天下午,要跟他一起过一个浪漫的恋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