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晚,很宁静,她躺在自己柔软舒适的床上,想起下午去镇上取钱的时候,路过曾经呆过初中三年的学校。她不由自主地打开了记忆中的往事大门,久久无法入眠。
去年,初三毕业会考之后,她说回学校还有事,骗过爷爷奶奶,按照子航给她的约定,应约前往子航指定的地点。彻底放下了学习的负担,他们爬山,他们戏水,他们玩幼儿时玩过的游戏,非常开心。子航带了一大包饼干面包,还有两个苹果,饿了就在山上草坪里吃起来。在吃苹果的时候,子航还对她说:我们就是这一对成熟了的红苹果。他们海阔天空地闲聊,聊完儿童时代聊少年,聊完家人故事聊亲戚,聊完现在聊未来。他们觉得彼此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她是公认的校花,他是班里家境最好的哥们,他们之前就经常偷偷传递纸条。开始的时候,她还不理不睬,也拒绝过很多回。后来越看越觉得班里,甚至学校里,还就子航比较入眼。特别是跟那些乡下穷孩子一比,他简直太清爽,太帅气了。最关键的是,只有他能在节日的时候,给她送上一份精美,或者甜美的礼物。
那天,他们简直玩疯了,他们竟然敢不回家了。他带着她在镇上老街一个巷子里,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饭馆里比较高档的两菜一汤,吃得她倍感温馨。他又带她逛了街上的商店和夜市,在一家饰品摊位上,给她买了一对非常漂亮,摊位上最贵的蝴蝶发夹,着实让她很是感动。他牵着她从学校一面破墙的一个缺口溜进了校园,趁夜色来到了他们的教室。他非常娴熟地把门锁给弄开了,好像早就有所预谋。进到教室里面,他就把门给反锁了。教室前边是一排长得正盛正旺的树冠,后边两米远就是围墙。围墙外边是一片空旷的田野,田野里蛙声朗朗,虫鸣一片,正是一个狂欢的大好季节。田野过去是一些零散的破旧房屋,再过去就是一片红薯地,红薯地是一块山坡,山坡上面是连绵起伏的茂密树林。夏日的晚风,丝丝缕缕,温柔凉爽,抚慰着田野村庄和山林。
那晚,月光正好,把大地照了通亮,树影在地上清晰可见。刚上十八岁的他们,心潮澎湃,血液喷张,全身颤抖,兴奋难抑。他们在墙角深情相拥,热情相吻,感觉越来越眩晕,全身心地沉浸在那美妙无比的幸福之中。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气呵成的一次。子航一番甜言蜜语,信誓旦旦,冲破了防御底线,也使得她情不自禁,在拼起来的几张书桌上,把自己人生的第一次交给了他。在他进入的那一刹那,疼得她差点大喊出声,她憋住喊叫,把力气瞬间转化为对他的拳打脚踢。
她对他说道:去,去厕所找点水来。
干什么?
洗桌子。快,去哇。
哦。
子航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转身去开门。他踮着脚,弓着背,轻手轻脚地往厕所那边跑去。
子航,也是个有点故事的人。他老爸原来是他们村小学的校长,见学校快办不下去了,就硬着头皮考了个公务员,一举成名,进县城当了个村民眼中高高在上的“小干部”。当年,他们家就翻修了祖坟,感恩戴德,祈求护佑。子航被带进县城里去读书,他老爸怕他成绩不好给他丢脸,索性给子航改了生日,降了两个年级,把他给送进县城那宽敞明亮的学校里。他被迫改掉以前在乡下养成的一切野孩子习惯,天天听着他老爸的嘱咐去上学:给你老子争口气啊,做个像样的城里人!
几年后,镇里搞开发了,企业是还没有的,但发展思路是清晰的:要想富先修路,修好路有前途;大胆开拓,敞开新大门;齐心协力,建设新城镇。他老爸被以专员的身份,跟着刚升为镇国土所所长,从县里调往镇里开创新事业的老领导,来到了镇国土所。在当时,国土所,那可是镇里最肥的部门之一。他老爸凭着自己的钻营功夫,很快就挂了个领导牌照,没少捞开发新城镇新兴项目的油水。子航也被带到镇里,上了镇初中。他的第一个班主任是他老爸以前在小学当校长时的女同事,有过暗昧关系,差点闹了绯闻。
初二下学期,他和一个乡下同学打了一架,他觉得很丢面子,就跑到学校外面的游戏厅,花钱招了一伙赋闲青年,把那个同学给狠狠地揍了一顿,差点打残。那同学的家长带着几个衣衫不整,怒气冲冲的叔叔们,闹到了学校,言语粗鲁,阵势吓人。班主任赶忙叫他去办公室躲了起来,自己去跟那打着绷带缠着纱布的同学,和他的家长及叔叔们,鞠躬道歉,好话说尽。最后,赔了医疗费和营养费,子航还给降了一级,算是平息了一场风波。降一级,这主意是学校校长给子航他老爸出的,一则平息了对方家长的怒气,将事情给摆平了,皆大欢喜;二是照顾了他以前的暗昧班主任,让她大为松了一口气;第三是最重要,降一级之后子航所进的班级,是学校暗中打造的尖子班,班主任远近闻名,教师配置也是学校最好的。放到这个班级,子航他老爸觉得很放心,也很开心。班主任和老师们,没有不对子航照顾有加的。他没咋认真听课,作业也马马虎虎,但每次拿回家的成绩单,总是让他那越来越没时间理他的老爸,看了后眉开眼笑。
子航也就是从那时起,跟她在了一个班,同学二年多。子航,那不安分的心,指使他的小眼睛,在教室里转溜来转溜去,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她脸上。那以后,他每天都在关注着她的穿着打扮,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生活习惯,甚至她的细微改变。接下来,就是传纸条,精美的信纸,粗犷的字迹,一张一张地传了过去。再后来,子航经常向他老爸老妈要了钱,有节没节,找个借口,给她送点小礼物。哄得她心里甜滋滋的,满面光彩,樱桃小嘴愈发红润,增添了无限的青春靓丽气息。他持之以恒,日积月累,精诚所至,滴水石穿,终于让攻陷了她的防御壁垒。也使得全班同学,甚至是校友们,羡慕或嫉妒地承认了他们的“合法”关系。老师们,知道或不知道,都置身事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搞得班上其他几对,也大胆地礼尚往来,好不甜蜜。那些心怀春意却自卑胆怯的同学,好一部分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趁毕业大关,视死如归,倾情地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