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瑭与高秉魁亲自赶过去,家里果然没人。于是,师徒二人便四处探问、寻找,可该问的人都问过了,该找到的地方都找过了,却始终没有孟瑭母亲的消息……
9
孟瑭母亲失踪了?
孟瑭和高秉魁整宿没睡,反复分析着孟瑭母亲可能去的地方,可是,那些地方他们都已经找过了的,半点线索也没有。
孟瑭开始在屋里寻找,看母亲有没有留下书信等什么东西,高秉魁便说,她不可能忽然离家出走的。因为在这之前,一切都正常,没有任何促使她离家出走的因素啊……
天渐渐亮了,孟瑭仍旧坐在电话机旁,期待着能接到母亲突然打来的电话。
高秉魁熬了一夜没睡,十分疲惫,但他仍站起身来,说:“晚上黑灯瞎火的,不好找,现在天亮了,咱再出去找找吧!”
孟瑭想了想说,“登寻人启事吧,凭借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孟瑭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阵,翻出一张母亲的照片,准备出门去。
正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妈,是你吗?你到哪儿去了?”
“你是孟瑭吗?”话筒里一个低沉诡异的男声,“你母亲在我们这里……她很安全,尽管放心……如果你想让她回去,就用你们的白蟒原石来交换……”
孟瑭转头看着师父高秉魁,高秉魁给了孟瑭一个“姑且先听之”的眼神
“记住,今天晚上两点钟,我们在翠栩山后岭见面……具体怎么做,我就不多说了,江湖规矩谁都懂的……”
挂断电话,孟瑭的眉毛拧在一起,说:“原来是冲着白蟒原石来的……”
“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高秉魁说,“在玉州,有多少人在觊觎白蟒原石,只要白蟒原石一天不解切开来,人们就会惦记一天……”
孟瑭征询师父高秉魁的意见,高秉魁便说,那些人既然敢冒险绑架,就必定是筹谋已久,他们是抱着必得白蟒原石之心的!所以,为了孟瑭母亲的安全,肯定要以石头去换人!不过,很多人都闻听过白蟒原石,但都没有亲眼一睹其真容,我们就用另一块翡翠原石,仿照出白蟒原石的大致模样来……
高秉魁也是没有亲见过白蟒原石的。于是,孟瑭打开密室,让高秉魁了解了白蟒原石的形状、皮壳特征、大小份量。
高秉魁找来一块比白蟒原石略大的褐色细皮石,用錾子和锉子将其加工,先使其形状与大小无限接近了白蟒原石。接着,又亲手擦了一块黄盐沙皮石,将黄盐沙皮石上的松花捣碎,糅合,然后使其黏合在褐色细皮石上。然而,最关键的白蟒问题,却令高秉魁感到棘手了,高秉魁想了好多种方法,都无法达到以假乱真的白蟒效果来。
高秉魁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地上歇了一阵气,索性将褐色细皮石丢在一旁,准备再重新寻找一块原石,但在原石堆里翻找半天,也没有一块合适的。
孟瑭看着师父着急上火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对师父说,浑全的翡翠原石,既然被人称之为赌石,就是因为其特殊性,没有解切之前,一切皆有可能!那么,那伙绑架的人,在进行“以人换石”时,如何来判定白蟒原石呢?当场解切吗?或者,拿回去解切之后,然后才放人呢?
高秉魁听了孟瑭的分析,忽然冷静下来,喃喃着:“是呀,这的确是个问题呢……”
高秉魁重新将褐色细皮石“收拾打扮”一番:将石英砂碾磨成粉,在褐色细皮石上拼凑起了一条白蟒……然后,将“做”好的“假白蟒原石”,挖坑埋了起来,浇上水,并用一个大的石碾子,在上面碾压一阵。而后,将其重新挖出来,又用铁刷子,轻轻地刷去原石凹眼里的一些泥土。最后,燃了一堆大火,将原石放在火边烤了起来……
夜里2点钟,孟瑭和高秉魁带着褐色细皮石,准时来到了翠栩山后岭,可四遭黑乎乎的,没有一个人影子。
忽然,孟瑭看见前面的山坳里亮起了一串手电筒的光亮,弯弯绕绕,约莫有5、6个光点。可当那些光点离孟瑭愈来愈近时,所有的手电筒却忽然都熄灭了,弯弯细细的山道上,只有树枝拨动的“簌簌”之声……
“对面站的可是孟瑭?石头带来了么?”黑暗中传来一个粗嗓门的男声。
“石头带来了……”孟瑭冲他们喊,“我母亲人呢?我要看见她,才相信你们……”
于是,一个手电筒再次亮起,光束照到了孟瑭母亲的脸上,孟瑭母亲被封住了嘴,眼睛被手电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
“绑票不伤票,大家一起好,我好你不好,绑票必撕票!”手电筒再次熄灭,黑暗中传来了对方的江湖黑话。
高秉魁打开应急灯,将灯泡对准装着褐色细皮石的麻袋,也扯着嗓子喊:“天大地大人最大,金好银好命最好,舍财换人算明智,守财舍人是糊涂……都是出来混的,规矩都晓得哩……”
“那好!你们把石头送过来,我们带回去检查,石头只要好,明天早上,我们准时还票!”
“这恐怕不合江湖规矩吧!”高秉魁说,“你们得了石头,还是不放人,再次以票索石头,这不就成了‘连环索命鬼’了吗?”
“干我们这一行,虽说不仁,但绝对不会不义!至于什么‘连环索命鬼’的手法,都是解放前的陈年老黄历了,你去打听打听,现在江湖上谁还用?”
“是吗?既然这样,那咱就来个‘韭菜地里种麦苗’咋样?我们把石头送过去,你们也派一个人过来‘种麦苗’,明天早上,咱们就‘犁地两清’,你们还票,我们放人!”
“说话的是‘一刀神’高师傅吧?我们料到你肯定会来,我们也尊重你,可这‘韭菜地里种麦苗’,实在是不靠谱啊!吃我们这碗江湖饭的,是阎王爷跟前的小鬼,天黑才出阎罗殿,天亮就回阴曹府,我们是挣点跑腿钱,又不判人生死,可为这事儿撞上钟馗的话,我们就不值当了吧?”
孟瑭上前一步,朝对方喊:“那就这样吧,你们将我母亲送过来,我去顶你们的票……”
高秉魁扯了扯孟瑭衣服,低声说:“这样不好啊……”
“那好吧!就这么办……”对方喊道:“你现在带着石头往过来走,我们马上就换票。”
高秉魁建议孟瑭将身上的重要物件,比如手机等,全部留下来,孟瑭问为什么……高秉魁小声说,在绑票的江湖游戏中,有许多的玄机,比如“以票顶票”、“交叉换票”、“空头支票”等等,身上装着手机等重要物件,有时候会被绑票方利用,而“等票方”往往又很难判断情况真伪……
高秉魁在黑暗中吹了个呼哨,于是,双方各打出一条光束,引照着路面,孟瑭背着装有褐色细皮石的麻袋,一步步顺着光束朝前走,对方也派出一人,押着孟瑭母亲,顺着光束一步步地走来……
两方相遇之时,对方将孟瑭母亲猛地朝前一送,转而一把将孟瑭和麻袋控制了起来,孟瑭感觉脖子上架着一把凉丝丝的刀。
孟瑭母亲的嘴依旧在封着,手被反剪着,她转过身来,“呜呜”地叫,急得原地直跳……
“妈,你快回去吧!我没事儿的……”孟瑭刚回头说了一句话,对方就将一个头套,“呼”地套在了孟瑭头上,孟瑭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片幽黑之中,孟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凭听觉,他感觉母亲已经回到师父那边去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孟瑭感觉肩上的麻袋被人卸下,有两个人过来架着自己的胳膊,扶着自己朝前走。孟瑭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时不时有树叶草茎在自己胳膊上扫划而过……
走了一阵,孟瑭听见了汽车的声音,而后,自己被送上了汽车,双手被反剪至身后。汽车开动了,孟瑭戴着头套,只感觉着汽车的颠簸,但什么也看不见。孟瑭想:事已至此,何必费心费力地辨别方向,闻听四遭环境,何不趁此补上昨天晚上欠下的瞌睡……
当孟瑭醒来时,双手仍被反剪着,头上的头套也没有被摘去。孟瑭只感觉自己躺在一堆软乎乎的草上。四周很静,几乎没有任何的声响。孟瑭使劲地咳嗽了几声,周围仍是一片静寂……
孟瑭慢慢地将头弯下去,再弯下去,试图用双膝将头套夹住,而后将其扯掉,但他双手被绑缚得很紧,致使无法很好控制身体的发力和平衡,再加之孟瑭经这一路颠簸,尽管睡着了一阵,但依然疲惫不堪。
孟瑭感觉脖子上都冒出了汗,腹肌经几次的折腾,也略略有些酸,便索性打消了去掉头套的想法。他觉得:现在应该静下来,好好恢复一阵体力,好好地思考一些问题……
那块褐色细皮石,是师父高秉魁精心挑选的,虽然不及白蟒原石,但若用一般的赌石眼光来看,亦是充满着很大的赌性的!而且,褐色细皮石上的松花,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至于那条白蟒,虽然有些牵强,但孟瑭也听师父讲过,翡翠原石上的时常会出现很多的假蟒带,这种假蟒带,倒不是人为做出的,而是原石自然生成的,在风化和滚落、搬移、水冲等条件下,或许会淡化或消失,但也有可能保留下来……
这伙绑票的人,究竟会对褐色细皮石下出一个怎样的结论呢?
如果是当场解切开来,恐怕可能性很小!因为赌石圈的人都知道一句话“多擦少解,多看少买”。对方既然以绑票的方式谋取白蟒原石,势必对其十分谨慎!那么,他们除了验看皮壳特征之外,应该会采用轻擦慢磨的办法……饶是如此,亦需要很高的赌石功力的!而且,孟瑭对褐色细皮石经过“凭意虚赌”,判定其内中会出翡翠,虽说水种不为上品,但绝对也不会是花牌料和砖头料的。
这样想着想着,孟瑭的心定了下来,呼吸也匀了许多……偶然间,孟瑭听见了一声鸟叫,尽管十分微弱,但孟瑭就此判定,现在的身处之地,一定是一个远离人群的所在了……
忽然,孟瑭听见有一串类似铁链的“哗啦哗啦”声,接着是一扇铁皮门的门轴,发出的“唧”的一声响,似乎有几个人推门进来了。
“好小子,居然拿一块假石头来糊弄我们……”孟瑭听见其中一人说:“既然你偷奸耍滑使猫腻,也就别怪我们不仗义了……今天不挖掉你一颗眼珠子,你就长不了记性!”
孟瑭听见“假石头”这个词儿,电光火石间,迅速判断出:对方其实对褐色细皮石根本就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与判断,现在只不过是在通过恐吓的方式,来讹诈自己,以此来分析褐色细皮石的品质的……看来,对方阵营里,一定是缺乏赌石的高人!
想到了这一层,孟瑭说:“我的身家性命在你们掌控中,我要石头不要命吗?赌石这事儿,只要眼光准,一辈子有挣不完的钱,我现在犯得着发愣装傻,把我自己搭进去吗?既然你们说那是一块假石头,那好,你们倒是说说看,怎么就假了呢?”
对方不吭声,继而才吼了一句:“你以为我们这么好糊弄?”
孟瑭索性翻过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孟瑭知道,对方已经有些被自己的言语影响了,现在只需要稳住,对方就会没辙了。
“好吧,那就挖掉你一颗眼珠子,让你长点记性!”孟瑭感觉一把滑溜溜的小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慢慢地溜着,一点点地在将头套朝上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