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萧厉
苍茫大地之上,一骑银甲玄衣向着这皇城疾驰而来,数数十三人,为首的男子身披银甲战衣,绝尘出姿,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嘴角上扬,满脸的不可一世。
但是这满脸的不可一世在踏入皇宫的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
“萧将军回来了——”
卸下戎装的萧厉一身玄青色织金锦劲装,腰间绑着一根墨色宝相花纹犀带,一头乌黑茂密的发丝,有着一双冷漠的俊目,身材修长,当真是斯文优雅气宇轩昂
站在这汉白玉的长阶前,萧厉笑了,半年前出去打仗,离开了这个朝堂,如今终于回来了,现在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呢?
快步走向长阶,踏入宫殿。
大臣们分立两侧,九重宫阶之上,一身九凤华服,流金滚边,异常华丽。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傲气。皇后刘玥,权倾朝中。唇边扬起一抹笑容,那样的高傲,像一只居于九天的凤凰。
“萧家果然出人才。”刘玥缓步走下台阶,萧厉已经进来,走到台阶之前。
“参见皇后娘娘,萧厉,回来了。”看着眼前的萧厉,那一股子自信,一股由内而外的自信。和他真像啊。
那双眼睛,和妹妹的一模一样。
“不愧是萧家人,青出于蓝胜于蓝。”刘玥笑着说道。萧家现在可是她的左膀右臂,刘家能征善战的武将少之又少,萧长衍与自己亲妹妹刘清联姻,莫不是为自己,为整个刘家上了一层保证。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阿厉为整个璃王朝消灭了东边的异族匪患,本宫应当重赏,着萧厉为禁军正统领,从一品。”皇后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谢皇后,臣定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萧厉叩头谢恩。
虽然战功之前自己已经被默认成了禁军统领,不过那只是从二品,如今可是实打实的,从一品衔,着实够用了……
“今晚设宴庆贺,想来陛下也会高兴。”
……
萧厉大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帝都,东边的异族骚扰好几年了,一直未曾打出去,皇帝皇后派出去的大将数不胜数,那一年萧厉进宫,慢慢爬到禁军副统领之时,皇后发现了这个姊妹家的孩子,而且还是萧家的。便派萧厉出战,一举得胜。
夜间,萧厉回到自己的家,看着府邸上的匾额,苍劲有力的两个字“萧府”,父亲在一步一步踏上权力顶峰后,为自家写的匾额。囊括了多少……
府中如一切照旧,并未因时间的流失而产生任何变化,一如八年前一样。
萧家灭族一样,一夜之间整个萧家三十多口人,无一幸免,恰好自己那时候跟着师傅还未回来,否则也会死于这场灾难,萧家灭族一直是一个死结,虽说皇后娘娘已经告诉自己是楚王搞的鬼,也惩罚了,杀了楚王,但是萧厉一直想要弄清楚,一直要弄清楚。这是萧厉心里的一个死结……
“终于回来了。”书房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温和好听。
“一回来就来看我,真没白交你这个兄弟。”萧厉顺手把自己左边的一杯茶推过去,那人已经走了进来,坐到萧厉对面。
“呵呵…我今就是来看看你,给~”顺手给了萧厉一张字条。
“薛家……”
对面的人一脸的坏笑……
……
“公子,准备好了吗?要出发了!”门外的翠衣唤着。
进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绯和翠衣也有了一定的默契,两人彼此都可以靠,也亲分了许多。
“好,这就来。”门开了,绯一身红色礼服,那张脸衬得那张脸越发白皙,俊美。翠衣甚至有些看呆了。不由得赞叹,公子是穿红衣最美的人。
“公子大概在宴会之上便可以见到赵大人了。”绯问的最多的人就是赵之瑾,应该是有着相交探索音律之情。翠衣也并无多想。
进琉璃宫这些日子来,并未碰见太多的是非。反而清静的很,并未有所谓的争斗,平时呆在房里练琴,或者就是排练乐曲。舞坊的小姑娘也是些个看眼色行事的人,至于画坊,那里的人却是更少的出现了。
绯和翠衣一块走到正院集合,现当下,乐府里职位最高的就是自己,自从赵之瑾成为太傅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接替,而后自己又是刘麒亲自请来,给的职位也够了。
“对了,这几日倒是没见到棋院的人呢?”绯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这些时日薛公子回家,棋院人本就不多,管事的一回家,余下的人也就散了。”翠衣有些不以为然。
“哦…走吧。”
两侧的乐师早已经就位,坐在帘子之后,透过纱帘望着前堂的情况。来来往往的大臣,权贵无一不咋阿谀奉承,表面一套,背里一套。
绯坐在纱帐之后,不由得一笑,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
“赵大人,别来无恙啊!”当今丞相刘秉文对着眼前这个蓝白色衣袍的男子稍作一辑。男子立马回礼,笑着说:“不敢当不敢当,右相折煞我了。”
“赵大人如今也从这帘后走了出来,坐上了朝堂。”看着这个五十岁,依旧立在朝堂之上的右相,纵横朝堂这些年,一洼坑水,不知深浅。老狐狸一个啊。
变着说自己从一个低下的乐师到太傅,飞上枝头做凤凰,不知天高地厚。
“是呀是呀,那也是亏了右相大人啊~”扯不上关系,也得给扯上。
来来往往的大臣寒暄了几句,不痛不痒。
萧厉一身玄青朝服,从外翩翩而来。
“恭贺萧将军大胜归来。”朝臣纷纷上前道贺,萧厉也没有不好意思,纷纷应承了下来。
“这都差不多了,都入座等待皇后娘娘吧。”右相发话了,众朝臣皆入座。
帘后的绯清清楚楚的看着这百态,看到萧厉的脸上不可一世的狂傲。
撇向赵之瑾,坐在太子位置之下,太傅赵之瑾,一步一步走向权利。
“萧将军,恭喜恭喜。”前来的人是萧厉认识的,难得的一清官,户部尚书吕大人。
见着他满脸忧愁,萧厉心下一想,转而明白了些许。
“吕大人如何?这满脸愁容。”
吕忠书向四周看了看,欲言又止,满脸为难,好似不好开口一般。
“吕大人有话直说便可,莫不是有何难事?”
“唉……这永昌候病了,我这手上的事本就与他一起的,如今倒好,难事全压在我身上,我这两日忙的可是不可开交啊……”
说了怎么多,萧厉也似乎有些眉头。并未多说,拍了拍吕忠书的肩,笑了笑,转而离去。
这吕忠书看见萧厉这般,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几番,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一样。
远处的右相,倒是笑了……
不一会皇后刘玥身后跟着楚凝玉楚凝欢两位公主,还有楚昭修,这位璃王朝的太子,一心醉心于山水的太子,不问朝政,任由皇后把权。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华贵异常的凤袍,金灿夺目的珠钗凤冠,是这个女人一生的象征。
傲视一切的目光扫量着众人。
刘玥十六入宫,二十载,让她到现在的位置。
“都起来吧。”
“皇帝陛下听闻萧将军,不现在该称为萧统领了,萧厉大胜归来,皇上的病情也稳定了许多,只是未免在受风寒,与本宫商议,由本宫代为答谢。”
“多谢皇帝陛下,多谢皇后娘娘。”萧厉率先出列。
“宴会就此开始吧~~”
一派觥筹交错中,从帘子后面传来阵阵丝乐,大殿之内亦是点着香料,香气甚至盖过了酒肉,一派糜像。
舞姬很快便要换下一轮,此时,殿外候舞的区域。
一身正红色舞裙,长及曳地,细腰款款,仿佛不盈一握;一头红发,其中珠翠连连,一只七宝珊瑚簪,赢得面若桃花,艳丽无比。显然是悉心打扮过一番。
此女正是红莲。
只见她盈盈跪倒,声音带着些许乞求,却掩饰不了那份自傲:“姑姑,您就让我上吧,我跳的不好吗?”
“你,跳的很好。”舞坊的教习姑姑看了一眼地上的红莲,说道。
“那为何不让我上?”
“你啊,得罪了皇后娘娘,这可怎敢让你在上去呢。”姑姑捏着红莲的下巴,端详着这张脸,如此容貌,难不成要放任你四处勾魂。
“姑姑,姑姑,您就让我上吧,皇后,皇后娘娘已经惩罚过我了。”
“死心吧,你们准备上场。”捏着红莲的手不怜惜的一瞥,对着一边准备好的舞姬们说道。
在这皇宫之中有些事该管有些事不该管,这些人都明白的。
“是。”
眼睁睁看着这些昔日与自己练舞的好姐妹一个个进入大殿为皇后,为朝臣献舞,自己却只能在这眼睁睁的看着,凭什么!!!
教习姑姑跟着她们去了,看着难免出问题,这里就没有人能管着自己了。
红莲转念一想,从地上起来,拂去了衣裳上的尘土,整了整头发,随即向着大殿的方向跑去,从后门绕道大殿后面,那里正好没有人,正好可以看着前面一切。
舞姬已经在大殿之上跳了起来,众人依旧来者不拒寒暄客气着。
坐在太傅旁边的太子楚昭修笑容淡淡,仿佛一切与之无关,从容的看待这所有,在众多利弊权谋之中,他算是一抹不一样的存在。
谦谦如玉,温和从容,自顾自的饮酒,只有那几个老臣会看见自己,敬自己几杯酒,烈酒下肚,也变不了什么。
偶然间,楚昭修撇到内室门后一个红色的倩影。正在抻着头往这里头使劲的看,使劲的看,楚昭修忽然觉得很有意思,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可是,红莲的目光却聚集在那玄青色衣袍,面容俊朗的萧厉身上。
看着萧厉豪气对饮,眉宇间一股傲气,红莲面颊上泛上了红晕,犹如闺阁女儿娇羞的样子。
“大人果然好酒量。”萧厉面对前来敬自己酒的刘麒,说道,前面刘麒已经喝了不少,而且这次喝的可是烈酒。能撑到现在倒是不容易。
“说笑了,说笑了。”刘麒已经醉了,走路都瑶瑶晃晃的。
萧厉看到这幅样子,不免一笑。
红莲看到萧厉笑了,身上某个地方已经怦怦跳了。
这便是萧统领,禁军统领,如果这人看上自己,那该多好。
“阿厉,今年二十了吧,还未曾娶亲呢。”听到这话后,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明白人心里都知道,这皇后娘娘早就看中了萧厉,想要把楚凝玉嫁给萧厉,可是不明白的是,楚凝玉可不是最好的筹码。
“是呢。”萧厉轻笑。
“可由此打算?”
“未曾,如若有心仪女子,阿厉定会与姨娘,让姨娘也帮忙看看人。”萧厉脸上挂着轻笑,眼神不着痕迹的撇向赵之瑾那里一眼。
“哦,如此便好,诸位爱卿,继续饮酒。”皇后心里放下了,凝玉年纪不小了,等着寻个合适的机会便把凝玉给萧厉,彻底绑住萧家与刘家。
看着身边宝蓝色华服的大公主楚凝玉,这可是从小为萧厉准备的啊。
绯在帘子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恶心。心里大概只有这一词可以形容吧。环顾四周,忽然对上一双充满玩味的眼睛,那双眼睛漂亮却也凛冽,她也再看自己。
二公主楚凝欢。那位绝艳却又暴虐的公主,在看自己,这是个好机会。
绯没有避开那道目光,反而对着看自己的那个人微微点头以示行礼。果然楚凝欢看到绯这般后,笑着移开了目光。
这人,和驸马真像啊……还是一头红发呢。
席间,众人醉于歌舞,醉于烈酒。
晚霞照耀了整片天空,把天染成了红色。
云麓宫。
褪去太子朝服的楚昭修,一身青衣,儒雅书生,谦谦如玉。立在云麓宫前面。
推门而入,里面的人早就备好了茶水,在湖心亭上,周围轻纱飘摇,一派祥和宁静,甚至有些仙境的感觉。
“来了。”坐在茶炉边沏茶的女子轻声说道,说完,顺手把一杯茶水推到对面。
“嗯,你种的茶叶?”楚昭修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很是淡然,仿佛相识了许久。
“是啊,这几日不见你来。”女子轻启朱唇,轻声问道,一袭白衣摇曳于地。
“呵呵,你这是调笑我呢,阿娘用我的地方多着呢。”楚昭修看着眼前女子轻声笑了。
女子连眼都没有抬,闻声顿了一会,重新煮上一壶茶后,说道:“还是我这里好,我本就是个不受宠的人,碍不着谁,将来可以利用了就用,用不着就将我放在这里,也落得个清净。”
“我也想这样。”女子看了一眼楚昭修,那张与皇帝相似的脸,眼神充满着些许的忧伤,期待这什么,却又有些绝望。
“你现在不也是这样,不过偶尔露个面罢了,余下时间,不都是清清静静。”
“呵……也是,近日朝堂又有些不平静了。”楚昭修喝完杯中的茶,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有些忧伤,却又事不关己的一副样子。
“难不成又有人被杀?”女子不屑嘲讽。
“户部尚书昨日来找了我一次,说永昌候的事。”
“哦,你呢,管了吗?”
“我虽然不管朝堂之事,但是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他看了一眼给自己倒茶的女子,这一抹置身事外的纯净,何时到自己身上。
“朝臣弹劾永昌候贪赃,大不敬之罪已经许久,前几日萧厉大胜归来的庆功宴,永昌候都未去。”
“打个赌如何!?”女子轻笑着望着他,两侧发丝轻落。
“好啊,赌何?”楚昭修来了些许兴致,楚昭修虽不管朝堂之事,只寄情与山水,对这些事也不外乎是看淡,不理会。两人总会那目前形式来分析,只且看最后结果如何,犹如戏客一般。
“赌吕大人和永昌候如何?”
“这要怎么赌?”楚昭修有些疑惑。
“我赌这两人三日内定会下狱,如何?”女子淡淡一笑,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纯真。
“竟会这般,我赌,永昌候一人下狱。”
“好啊。”
“你用何物做赌注啊?小丫头。”楚昭修眼里流露出些许的宠溺,看着眼前这个似笑非笑的人。
“你想要什么?我这里可是穷得很。”女子问道。
“恩……赌注为下半章《临江曲》,如何?”楚昭修说道。
“好。”
三日后,太子楚昭修身着四爪九龙服利于大殿之上,右侧,一身凤袍的皇后娘娘端坐。众朝臣分立两侧,高呼太子千岁,皇后千岁。
“永昌候,贪赃枉法,本宫前几月命他与户部尚书吕大人建造宫殿,为皇帝陛下祈福,殊不知,永昌候竟敢贪赃,现在证据确凿。太子你说该怎么办?”皇后凤目一转,撇向一边的太子。
“全听母后的。”楚昭修本就无心这些,也有自知之明,既然她想要的,就给她好了。
“传旨,永昌候即刻下大理寺,无论是否在病榻,即刻。查清属实后,抄家。”
众朝臣,一阵哗然。
户部尚书吕忠书早已满头大汗,自己能活到现在也是不易。眼神不自觉的看向萧厉,玄色朝服的萧厉好似料到一般,安然如泰山,
萧厉也同自己这送了一个眼神,一个不明不白的眼神。
吕忠书下朝后,当即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