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比武,柳烟然胜!”伴着宋长老的最终判定,柳烟然获得了比武的胜利,正式进入四强。喝彩声与欢呼声激烈地响起,全场一片沸腾,这些震天的声音甚至传到高空,响彻在高高的苍穹之上,仿佛上苍都在为她骄傲,为她庆祝。
云思雨低首浅笑,甜美的笑靥如花般绽放,心情大好仿若比他自己赢了还要高兴。可是就在此刻,一种强烈的不适之感突然出现,自腹部辐射而出,顷刻间传遍全身。他的身体一阵抽搐,双手紧紧抓住腿部的肌肉和衣衫,手指深深地陷入肌肉中,那种因紧握而产生的机体疼痛感,对他来说竟是毫无感觉。
云思雨虽说在尽力控制,但轻微颤抖的身躯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似是非常疼痛,又似是癫痫发作时的症状体现。他咬紧牙关,表情很是痛苦,眼眸一会儿变成血红色,一会儿又恢复原状,就这样交替进行,仿佛无止无休。他心里明白,他已经到了无法控制自己快要发狂的边缘,必须尽早离开。
云思雨吃力地抬首,视线有些模糊地望着台上满心欢喜的柳烟然,他知道此刻的她定是光芒万丈,是全场最耀眼的明星,少他一个可有可无之人似是无伤大雅,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似乎并不需要他的赞赏和鼓励,因为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然傲人,不必从旁人的夸赞中得到满足。
努力地站起身来,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云思雨独自一人拼尽全力地拖着痛苦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远离这人声鼎沸的场地。他只是习惯了孤独地承受己身的痛楚和生活的压力,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怜惜,不需要别人的掌声与鼓励,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就算前途坎坷,就算要披荆斩棘,又能如何,只要能把握自己的人生,再苦再累也是好的,何必去管他人的眼光与想法。
惊喜之余,柳烟然把目光投向了台下的某个方位,寻找着云思雨的身影。她的眼眸里充满着急切与兴奋,饱含期盼与渴望,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把这份喜悦分享给他,哪怕只是看到他赞许的眼神,哪怕只是看到他肯定的颔首,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为什么那个位置却是空空荡荡的?他去哪儿了?柳烟然满脸的笑意顿时僵住,逐渐一点一点地变为失望之色。她沉默地走下台去,脚步缓慢,灵动的眼眸一直在左顾右盼,环顾四周,好像在努力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多想云思雨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前,就算只是对她微笑或者说一声“累吗”,她也会感到很高兴,至少比现在高兴。
周围茫茫人海,却全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道道陌生的目光,唯独缺少了他。思雨,你可知道我参加比武不是为了展露自身的实力抑或成为核心弟子加入飞龙堂,我只是单纯地想在你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好能引起你更多的关注。柳烟然的心里默默言道,可是如今,我真的好失落,思雨,你到底去哪了?
其实柳烟然哪里知道,此刻的云思雨是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若稍有不慎,可能会付出自己的生命。云思雨已经出了城,在看上去像是无边无际的金色田野上,风驰电掣地行进着,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迷雾山,那棵不时会飘落粉白花瓣的樱花树下。
正逐渐剧烈的绞痛萦绕于身,额头的那朵盛放的血莲也似是将要成型,只不过模模糊糊,若隐若现。云思雨的速度受到极大的影响,血色覆盖双眸,让他眼中的世界也变成可怖的血红色。若不是尚有一丝神志残存,恐怕他早已迷失自我,狂性发作,大肆猎捕走兽飞禽,甚至是人。
原本很长的路程,却在云思雨的全力奔跑下,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到达了迷雾山的山脚下。他那满是痛苦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希冀之光,他脚步发力,身体瞬间腾空而起,在这遍地青石的山间灵活攀爬。
这样的突发状况自那晚异变以后每天都会出现,来得非常突兀,而且无法控制,若不饮血必会丧失神志,六亲不认。可是云思雨就是不甘心屈服,总是拼命地克制那种嗜血的欲望,所以今天才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也许是上天的仁慈,在没有彻底发狂之前,云思雨到达了那处熟悉的平台。平台上依然落满了樱花花瓣,他吃力地挪动脚步,可没走几步便猛地跪倒在地,神色痛苦异常。他此前紧绷的神经以及坚忍不拔的意志在此刻轰然倒塌,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自口中发出,宛若野兽临死前最激烈的悲鸣。
雪白色自云思雨的发根向发尖缓慢延伸,伴着他那血红色的摄人心魄的眼眸,显得格外诡异,让人头皮发麻,不敢直视。他全身青筋暴起,紧握的双拳猛烈地砸着地面,没想到此时此刻他还在抗争,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地面开始龟裂,狭长而分岔的裂缝向四周延展,似是被云思雨这种不要命且不知疼痛的击打吓得肝胆俱裂。这一次,云思雨全身的灵力暴涌,史无前例地在体内肆虐,仅凭着他那一丝顽强的意志怎能压抑得住?
一缕缕血红色的气流自其体内喷涌而出,看其模样,好似是血液蒸发而形成的雾气,它们环绕在云思雨的周身,仿若如影随形。
这时,云思雨猛地站起身来,仿佛意志已然超脱了疼痛的极限,凌驾了欲望的巅峰。血色的双眸,雪白的头发,浑身萦绕着血色的气流,看起来真像一只令人恐惧的怪物。
可是见他手臂护于胸前,五指微曲,轻轻颤抖加之其脸庞一会儿变得冰冷一会儿变得扭曲,好像意识并未完全沦丧,他的眼眸深处似是有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无声地哭泣。
不知从何方吹来一阵寒冷的风,刮起满地的樱花,使之飘向空中,然后徐徐散落,显得有些凄凉。这阵风又轻轻地拂过云思雨的脸庞,似是一种悄悄的安慰。他的衣衫随风轻摆,白发凌乱于空,就在这时,他仰天长啸,向着高空发出呐喊,随后双掌猛然前推。
一式排云掌毫无顾忌地施展出来,只听一声巨响,被这招击中的巨石猛地发生爆炸,自其内部碎裂开来,顿时,碎石飞溅,尘土飞扬。若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块岩石内部已化为齑粉,想来此招是由内而外产生伤害的掌法,只要被击中,表面上可能看上去并无大碍,不过其内部早已是如火山爆发后的满目疮痍了。
这是云思雨近几天新练的掌法,还不是很熟悉,只是刚掌握了些许要领。此刻,在如此境地肆无忌惮地施展出来,没想到竟有这般威力,真是歪打正着,机缘真可谓是得天独厚。
除了现今这般无法控制的情况外,其余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此时的云思雨并未注意这些,而是接二连三地使出排云掌,仿佛要以此来减轻痛苦,与心里突然衍生出来的恶念斗争到底。
这处平台在云思雨癫狂的状态下变得非常狼狈,满地的樱花不再是乖巧地躺在地面,而是随着他的脚步与气场升空,飞旋然后陨落。平台周围的青石似乎全被云思雨击成粉末状,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最后在他的一声怒吼下,他的面容变得绝对冷漠。
在如此剧烈地抗争中,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变成了那个嗜血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