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透明的杯沿里回荡出一圈圈猩红的色彩,热烈而奔放,就像濒临死亡的颜色。
这种颜色,有时可以令他振奋。
厉行看着脸色难看握着手机的陆进,抿唇笑得邪佞:“我说过,涉黑这条路不是那么好退出来的,更何况老头子留给他这么一大块产业。“
他嘴角的笑意猛地凝住,语气严肃:”不要试图探寻顾祈然的底线,不然自讨没趣,我可不想插手。”
有些事操之过急反而不好,陆进不是不知道,只是张泽天这种人恶贯满盈……叫他怎能不恨!
陆进将手机往沙发上狠狠一扔,皱着眉头,愤愤不平道:“难道我们就任凭张泽天成其好事?他手底下的那些酒吧会所如果都进了货,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不是前功尽弃?”
“那是你们的努力,不是我的。”厉行不留情面打断了他。
他慢慢晃着酒杯里猩红的液体,低头抿了一口,才淡淡开口:“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陆进,我跟你不一样。”
厉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玻璃桌面,冰凉的质感上敲出一下下平静的声音,他慢吞吞道:“我没有你的那种信仰,我没有喜好或者仇恨,我和你、还有顾祈然都不一样,我活着,只是追求一种快感,如果哪一天,这种感觉在顾祈然这里找不到了,我就会离开。”
无论他和顾家有多少千分万缕的联系,只要他没兴趣了,仍然可以不留情分,抽身而退。
陆进看着厉行一脸无所事事的态度,眉头加深,愁绪被阳台凉凉的夜风一灌,只觉得心底空空的,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沾了些颓废的神色。
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无数个黑暗的夜里,他辗转难眠,有时抱着水心的骨灰坛,絮絮叨叨就是一夜。
他告诉水心,总有一天,他会揪出那个家伙,给她陪葬,他会让那家伙知道,即便站在这个社会金字塔尖,高高在上的人,只要犯了错,即便是一个低如蝼蚁的人,也能将他拽下来,狠狠践踏屈辱!
这是,他对水心的承诺。
“那你又是为什么跟着顾祈然”,陆进想着觉得有几分好笑:“不要跟我说报恩什么的,至少我知道,你不欠顾敬庭的儿子什么。”
就算跟在顾祈然的爸爸顾敬庭身边多年,那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并且,即便是有些情分,他这种人,也未必会念着旧情。
听到陆进这话,厉行低低笑着:“我不是说了么,至少现在我在这里还有些乐趣。”
无论是做什么,走近黑暗,抑或是突破黑暗,寻求光明,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么?
陆进不吱声了,只是觉得今晚黑夜无星,幽暗一片,有些迷茫。
可他一直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啊,他愿意为顾祈然当牛做马扫除顾家一切的黑道背景,就像他当年跪在顾祈然面前向他承诺的一样……可是,就是有太多像张泽天一样贪得无厌的人!
陆进狠狠砸了下阳台栏杆。
半晌后,夜风轻轻吹着,黑夜里,他听到厉行忽然开口:“听说他最近是迷上了一个女学生?……哈,他这种人竟然喜欢一个学生!”
真是极好笑的事情,是想将祖国未来的花朵拉进这条道么?
陆进听着,脑海里浮过A大校门口那个女孩的画面,眼里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