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头说我是生不逢时,这句话让父母亲不知所措,看到葛老头的表情,父亲的心又悬了起来,小心的问道:“葛师傅,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葛老头指了指我,略有些婉惜的说道:“可惜了,虽然有一副好的面相,但是生得不是时候,如果他在晚生七天,上应天数,的确是副好命,只可惜生不逢时,这也许就是造化弄人吧。”
直到后来我学了相术之后才知道,一个人的面相好不代表命就会好,一个人的命运如何,不但要看面相,也要结合生辰八字去推算,这也是为什么算命先生在给人算命时要先问生辰八字的原因!
我听到父母亲同时喊出的惊呼声,父亲整个人靠倒在床边,身体抖得厉害,脸色更是异常的难看,也许是太过担心我,但在我看来更像是惊吓过度。躺在床上的我都能感觉整张床在抖动,母亲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抽泣了起来。
葛老头和一旁的陈老九感觉到父母亲的异常,相视一眼,满是疑惑,我也感到奇怪,为什么葛老头这句话让他们有那么大的反应。
“不是,你们俩这是怎么的?”陈老九边说边扶起地上的母亲,又把父亲从床边拉了起来,奇道:“葛师傅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父母亲站了起来,我看到他们的身子还是在瑟瑟发抖。
父亲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道:“葛师傅,那岩子还有救吗?”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葛老头脸色有些异样,问道。
“单名一个岩字,岩石的岩。”父亲道:“是不是名字取得不好?”
葛老头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手心中划些什么,估计他当时是在写我的名字,只见他看向父亲又问:“这名字是谁给取的?”
父亲似乎被他看着有些心虚,支支唔唔的道:“我……我取的,他自出生就体弱多病,我给他取名岩,是想他能像岩石那样坚硬,有个好身体。”
“好名字,你倒是运气好,误打误撞救了自己的孩子,若非是这个名,恐怕他还活不到今天。”葛老头道。
“葛师傅,取名岩字的人多得是,难道取这个字就好?”陈老九问道。
“一个人的名字若是与生辰八字、面相匹配,自然会带来些好运,并不是每个人取这个字都好。”葛老头轻咳了两声说道:“我刚才说了,这孩子生不逢时,命数不佳,虽有好面相却没好命,若非这个‘岩’字,他早就夭折了。”
不知道父母亲是不是听到‘夭折’两字吓得更厉害,身子抖个不停,脸色发黑。陈老九干脆站在他们中间,一手扶住一个。
只听葛老头解释道:“山石为岩,石字去掉一横可看做夕字,上山下夕为岁,石字下方口字去左边一竖,下方一横,就是个万字,此为万岁之意,正好配他的霸王相;而他五行缺土,山石在五行中皆属土,正好又给他五行补全,此字极配他的面相和生辰八字,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若非你说是自己取的,我还以为是哪个高人给他取的名字,若换了是我,我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既配他生辰八字又配他面相的字。”
父亲嘴角抽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见他开口。
“这么说岩子还有救了?”陈老九的语气轻松了一些,我变成这样起因还是兴旺把我带他了婴啼岭造成的,陈老九心中还是很自责的,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他还真能打死兴旺,要不他也没脸再见我父亲。
“有救。”
父母亲和陈老九听到葛老头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但是,我不敢救……”葛老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三人还来不及高兴,听到这句话就像被当头一棒,一瞬间都反应不过来。
好半天父亲才反应过来,抓住了葛老头的手,激动的说道:“葛师傅,您刚才不是说能救都会救的吗,现在又说不敢救,这……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不想救,我是真的不敢救,别说是我,这天底下恐怕没人敢救他。”葛老头叹道:“他是阎王选中的人……”
“葛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得说清楚啊……”
“他的命格叫‘阎王点将’,意思是阎王爷看上的人,我只是凡夫俗子,肉体凡胎,又怎么敢和神鬼抢人?”葛老头无奈的说道:“我若救他必定折寿,少则十年八载,多则……唉,我都快50的人了,说不定救了他之后就得给我办丧事了。”
“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又怎么会折寿呢?葛师傅,不管怎么样你得……”母亲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如果真像葛老头说的那样,救了我会折寿,那谁又开得了口让别人救人,而且我们家和葛老头也并没什么关系,非亲非故的,他又凭什么牺牲自己的阳寿来救我呢?
“并不是救所有的人都有功德的!”葛老头道:“阎王点将,那是阎王看上了他,他到了阴曹地府,那也是被阎王重用的人,那可是被封阴将,统帅阴兵的人。我凡人一个,岂敢和阎王抢人?”
多年后提起这件事,葛老头告诉我,阎王点将命格的人自古以来不少,几乎都是英年早逝,西汉时期大名顶顶的‘霍去病’就是如此,也是从小体弱多病,若不是汉武帝一直追求长生,身边有大量的方士、术士及一些炼药师给他续命,他早就夭折了,又怎能活到24岁(虚岁)。
葛老头的一番话让屋子里再次沉默,躺在床上的我迷迷糊糊的听着,心中明白我可能就要死了,可我并没有感到害怕之类的,也许是那个年纪的我还不明白死是什么。或许是想到我要是死了,也许父母亲才能真正解脱,不必在为我担心害怕。想得最多的就是,我死后是不是也会被扔到婴啼岭,那可能是让我唯一害怕的。
“准备后事吧。”葛老头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看到葛老头要走,父亲才反应过来,急忙拦住,整个人跪在葛老头面前道:“葛师傅,您不能走啊,你是唯一能岩子的了,只要您肯救他,我愿意让他随您姓,以后给您养老送终。”
父亲说得诚肯,一旁的陈老九想说些什么却又没继续说,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看见葛老头身子微微的颤抖,沉默了好久才扶起父亲,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此话当真?”
“当真!”看到葛老头似乎有些心动,父亲当机立断,道:“葛师傅,只要您肯救岩子,岩子就随您姓,管您叫爹,他就是您的儿子,以后给您养老送终!”
“也罢!”葛老头感慨道:“我无儿无女过了大半辈子,若死后能有人坟前上柱清香,也算不白活一场了。”
“葛师傅,那您这算是同……同意了?”父亲有些激动。
“我可以救他,他不用随我姓,也不用管我叫爹。”葛老头顿了顿才道:“不过,他得拜我为师。”
父母亲没想到葛老头的要求只是让我拜他师傅,这比起让我做他儿子更能接受。只是父母唯一担心的是,道士是不是不能成家。
葛老头解释道:“这小子要是有本事,娶两个都行。道家不同佛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多数道士不愿娶妻生子是为了能静心修道,不被凡事扰乱心神。夫妻共同修道的比比皆是,而且我收他为徒只是入道门,心中有道便可,不一定要做道士。”
父母亲闻言更是欢喜,对葛老头千恩万谢,葛老头说这是欠我们家的,在场的人没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多想。
随后葛老头让父亲准备一些东西,有些东西父亲弄不来的,一旁的陈老九都纷纷打包票。
葛老头拿出随身带的朱砂和笔,解开我的衣服在我胸口和背后都画了符,说是避邪用的,告诉父母亲让他们尽快准备好东西,便离开了。
模模糊糊的我知道,我似乎又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