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云海翻腾,万丈金茫流霞。
古朴的菩提树,遍地的佛铃花,金凤飞跃天门的吉时到了,我是不是应该去准备准备?毕竟……这是他给我的婚礼。
唔——又有些困了,在睡会吧。
轻巧的脚步声在身旁响起,我迷迷糊糊的问道:“婚礼不是三刻开启吗?这么着急?”其实我是想说,我还没有准备新娘妆呢,这么直白的过去多失体面。
环儿说:“娘,娘娘……”
环儿是他派来照顾我的婢女,两年前,他对我发下誓言娶我,不过是愧疚酒后对我做了错事。
我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我也知道他倒在我家门前或许的天意,我扶他进屋只不过是应了这天意罢。
那个时候我还是不喜欢他的,那二十七天的百花楼宽大百里,几万年来也就我一个人住,寂寞了些,所以才对他有了好感。
面纱上的眼睛微微颤抖,我听的出环儿的语气,习惯性的理了理耳边的头发,我有些不安:“说吧,既然是好事就顺天,若的坏事也就只好听命了。”
“天君,天君立子墨殿下为太子,指了那浦元神君之女嫁于他!”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
我从来不会在乎这些事情,九重天上,天君把谁赐给谁,是常有的事情,或许认为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不在乎吧?
可是这件事情和他有关,只感觉胸腹间一股血气上涌,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迷茫。
我问她:“是不是他不会娶我了?”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他对我说的一句话,“我一定会娶你的。”
其实我一直认为,子墨多多少少会喜欢我一点点,只要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我宁愿反对天君也要毁了这婚宴,哪怕万劫不复。
我跑去了婚宴,拽着海蓝色的长裙。
看到了他脸上高兴的笑容,牵着那浦元神君之女……和大红衣!他穿这身衣服真好看,但是新娘却不是我了。
你很高兴吗?
能娶到如此美貌的妻子而高兴吗?
我大彻大悟,他只不过是愧疚或者可怜我,才许下娶我的誓言。
想想也是,酒后那夜他常常来看我,对我又越来越温柔,但始终不见他笑,那时我还认为他不会笑,还特意逗他。
现在看来,可笑至极。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这两者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他应该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因为……他重来对我都是一张冰冷的脸,何来笑容?
我仿佛失去了灵魂,歇斯底里的冲了上去,不停的砸着、摔着、劈着婚宴上本来属于我的一切,我痴心妄想的一切,喜酒杯割伤了手臂,却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百花楼大雪那夜,花瓣一片又一片都掉落,弯弯的月亮下我是不是不应该出来?又是不是不应该扶他?现在是不是也就不会这么痛心了?
天君一声令下,我没有看到他眼中的认可,只看到子墨眼中的滔天怒火。
我笑笑,他根本看不到面纱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我。
自嘲的一笑:“我真的很天真,天真到相信尊贵的太子会娶我。”
子墨话中的愤怒很明显,他吼道:“夕玥,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落泪,或许是难过吧,当子墨看到我的眼泪时,他只不过愣了一瞬,短短的一瞬……
在我没有哭尽力气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他身边的浦元神君之女,跃到了诛仙台畔,很艰难的再次开口:“或许是我自作多情,我一直都在等,等你娶我的那天,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所以才等你,然后给自己一个决心。我憧憬的未来……看来是没有了。”
不会出现在我脸上的眼泪又一次落下,我哭花了眼睛他也看不到吧?面纱下的我他也记不住吧?
子墨的声音似乎有些压抑:“你……你要做什么?”
我终究没有勇气回答他的问题,我本想托着身边的神女一起跃下诛仙台,我也终究做不到……
我说:“子墨,我不怪你,但我恨你,可是我又那么,那么喜欢你……”
“你站着别动,别动!”他打断了我的话,声音很大。
泪水从尖尖的下巴处低落:“我们就此互不相欠。”
面纱飘落,人影没入,子墨似乎狂暴的怒吼:“不许跳,我不许你跳!”
我跃下诛仙台,它将我伤的体无完肤,诛仙台诛仙,我却是丝毫不害怕,他好像哭了,为我哭的?真好。
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一片佛铃花海,原来天君在我体内设下了封印,所以他那个时候才认可的点头。
我暗自告诉自己:“夕珏,你是沧海万灵养育出来的一朵花,一朵七窍玲珑花。生来为神就可通天本领,但着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不经历天劫又怎能是尊神?”
所以……这万万年来经历爱恨情仇只不过是你的一场天劫,充满无尽苦楚和微微******的梦。
四海八荒,没有谁见过面纱下绝色容颜的你,夕玥是梦里的名字,夕珏才是你的名字。
梦醒了,就忘了梦里的一切吧!
肩膀一片雪嫩花瓣浮现,再扯下它之前,我问自己:“耗尽千年道行,忘记和他的爱恨情仇,值得吗?舍得吗?”
或许从前我会不舍得,但现在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低落在花瓣上的斑点血迹,是花尊心碎的眼泪,凄苦声将永远回荡在这片佛铃花海中。
“能忘了他……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