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口的屋顶是个斜坡,让雪一覆盖,的确挺像滑雪道的。先上坡顶,再从坡顶滑下来,木西安玩的就是这个。坡顶不太好上,好几次他还在半道上就滑了下来,就算到了顶,腿还来不及摆摆正,人已经滑下去了,每次都冲到草丛里,摔得四仰八叉的狼狈的要命。
不知道为什么木西安猫着腰往上走的样子让我有些心酸。
最后一次他在雪地里仰面朝天的躺了一会,才站起来,绕过那丛蔷薇花,回到栏杆这一头,竟然有一点少年的孤独,或许还有点不用上学的高兴劲儿。直到坐下来吃饭木西安还是很兴奋。
“好玩就好,”我看看他脏兮兮的小手,没有责令他再去重洗一遍,“妈妈有事没有陪你一块下去,明天一定补。”
“你干什么去?”木西安咬着筷子说。
“一个认识的人,呃,是一个很久没碰过面的人,一会要来。”我渺渺茫茫的想起木西安小的时候,“你一定不记得了吧?过去我是经常领着你一块儿玩的。”
“我那时候几岁?”
“两三岁吧。”
“哦。”
木西安低下头去扒了几口饭,满嘴饭粒的又抬起头来,含糊的说:“现在我也是两三岁就好了。”
“为什么?”
“那你就可以跟我一块玩了呀。”
我想借此机会告诉他时间是不能倒回的,可是喉咙却被别的东西梗住了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妈妈,老师怎么不来我们家玩了?”木西安吃了一会,又说,“她已经来过我们家玩过两次了吧?”
我想说,那是因为你下课老是在操场上跑来跑去太调皮了,老师才来家访的。转念却说,“老师批评你,你难过吗?”
木西安摇摇头,把嘴里嚼着的饭咽下去,说,“老师其实很喜欢我的。”
“哦?”木西安的话让我心里一亮,“你说说看,老师是怎么喜欢你的?”
“老师老让我一个人坐到前面去。”
看上去老师可不只是在电话里跟我告告状,还有实际的对策,我哑然失笑,告诉他老师那么做是怕他影响别的同学。
“不对的,那是老师怕别的同学影响我。”
我怀上木西安那次,爆破工程师正好喝得酩酊大醉,我正在回忆那天的情形,木西安把饭碗往前一推,问,“妈妈,要是老师批评你,你会怎么样?”
“我嘛。”我想了想,突然想到了很久的以前,眼睛里含上来眼泪,“我嘛,我会非常非常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