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擅长说再见,这是陈达明说过的话,他向来说话算话,也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没有任何的先兆,突然就走了,犹如失踪了一般。
桌子上的书还摆得整整齐齐,座位上空空如也。四人座的座位上只剩下陈可和李晓寻,突然感到无比的寂寞和无聊。
陈达明没来上课的第一天,李晓寻以为他只是不舒服,也许在家里休息,也许去医院了,也许就是纯属的逃课,也没放在心上。姚瑶来找陈达明时李晓寻也是告知姚瑶说陈达明又逃课了。姚瑶也信以为真,并没觉得有何不妥。
第二天,陈达明还是没来。姚瑶开始想是怎么回事,电话关机,QQ没上线,短信也不回复。
第四天了,还是不见陈达明,姚瑶便到陈达明家去找他,被告知,陈达明那房子已经出售给别人了,新的户主也已经搬了进去。
姚瑶几乎要哭出来,她忍住了,心里大骂陈达明:“你怎么也丢下我了,你要走,好歹也给个信号啊!”姚瑶并没有责怪他要走,他现在有了妈妈,也有了妹妹,更应该说有了一个家,不再是孤身只影,只是责怪他连走的时候都没能打声招呼。
姚瑶起疑心,会不会是陈达明叫李晓寻和陈可瞒着自己。
下了晚自修,姚瑶便直奔255班教室,陈可和李晓寻都不在。一定是上了天台,凭着直觉,姚瑶找上了天台。果然,李晓寻就在天台,陈可却不在。
本来应该用生气的语调大吼才对,但是想到李晓寻也不算犯了什么错,更不曾得罪过自己,于是改了语气:“唉,那个,那个,李晓寻”
沉思太入迷的李晓寻几乎要被姚瑶吓一跳:“喔,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YY啊,怎么,有事吗?”
“你们是不是合起来骗我,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哥已经走了,连房子都卖掉了”
李晓寻差点理解错误,以为姚瑶说的走了指的是离世。陈达明有徐志摩的作风,真的是悄悄的。
“我们怎么舍得骗你呢?”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骗了姚瑶,一般情况,李晓寻不擅长说谎,但是对于美丽的谎言,李晓寻早已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说起来可以非常自然,连眼皮都不眨。
李晓寻也能想到,陈达明应该是跟他妈妈走了。有句话说,思念之人的所在便是归宿,那儿有思念他的人。即使这边也有,但是身为身为朋友的这种思念总有一天会断开,只有母亲的思念是永远不会断的,那边才是他的归宿。
自以为比较了解李晓寻其实不了解的姚瑶被李晓寻忽悠了过去。
……
下课了,姚瑶习惯性地往255班的教室走去,上楼梯时突然想起陈达明已经走了,几乎忘却了陈达明已经走了的事实。
推着自行车走在那条回家的路上,经过唯一一个红绿灯路口。曾经,在这里希望红灯的时间更长一些,这样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便更长一些。每次和他一起回家,经过这里都希望是红灯。上天总是对姚瑶这个幸运儿有所眷顾,这个红绿灯的设计从姚瑶回家这个方向本来就是红灯时间比绿灯时间要长。人心总是贪婪的,因此每次绿灯亮时对姚瑶来说都是一种失落。
孟江桥。这里并不是姚瑶回家的必经之路,一开始姚瑶并不喜欢走这边回家。是自那次陈达明在这里英勇救人后便喜欢走这里。那是在放下对陈达明的倾慕之情以后的事,和爱不爱他,喜不喜欢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实在要找个牵强的理由,可能就是这边的风景更美丽一些。在这里曾经开过一个过分的玩笑,当听到自己说要跳下去时,陈达明也会紧张,紧张到立马就抓住了自己的手。
东堤,第三个亭子。之前有什么事都是喜欢在这里和他说。他不会一直问你,但是也不会一直不问。而自己也是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基本都会跟他直接说,除了对他的感情。所有关系的淡化就是你不问,我不说。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姚瑶和陈达明的身上,他们把握得非常好。尤其是陈达明,不会一直问,也就不会越线,不会一直不问,也就不会拉开距离。只可惜,在和李唯敏相处时他却没能把握好。或许不算是陈达明的问题,也许他有问,也许她不说。
忘不了,他经常把亲手做的小食拿来这里和自己一起分享,也忘不了自己曾经在这里跟他表白过,被他拒绝过。这里是令人伤心的地方,也是令人开心的地方。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全班第二名、自己希望体验农村生活,父亲便在农村新盖了一幢楼,每当放假都可以去体验体验、为奖励考试考得好,母亲给自己买了一部大屏幕智能手机、表姐大婚……诸多的好消息都没能抹去陈达明走了这一个坏消息。
并不死心的姚瑶去问了何涵川,何涵川便把早已知道陈达明要走的这件事告诉了姚瑶。何涵川以为,陈达明要走这件事肯定会告诉这个可爱的妹妹的,孰知,自己还是不了解陈达明。
连何老师都知道了却瞒着自己,姚瑶越想越伤心。看到姚瑶很伤心的样子,何涵川有点后悔不懂得撒谎,心里暗骂:“陈达明,你这小字害人不浅啊,害到人家小姑娘如此投入为你伤心,你却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走了”。
姚瑶给陈达明打了无数电话,拨通了之后总是提示关机。发了无数短信,全都没有回应。也几乎和陈达明的同时,李唯敏也不知所踪。出于对“大嫂”的关心,姚瑶去问了何涵川,知道内情的何涵川只是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姚瑶胡思乱想:在同一时间段一起消失,怎么都是想到他们是不是玩起了私奔。有英雄冒死相救,美女则以身相许,想想也并无不妥,符合常理。
陈达明的QQ上更新了动态:“我走了她还有父母、爷爷奶奶爱她,除此之外阿寻也会,阿可也会,何老师会,林夕也会。她呢?只有大爱泛滥顾及不周的何老师,有心而无力的师母。”李晓寻深知里面的两个她指的是谁。
某种程度上李晓寻想象力也算丰富,陈达明和李唯敏同时辍学,他能联想到他们私奔了,只是这个结论尚未得到证实。
回想越发觉得陈达明像梵高,陈达明的存在不能说明他有多重要,他的离去才体现出他的价值。他在的时候并没有给人带来多大的欢乐和希望,反而在他离开后才发现原来少了他还是非常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