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姚瑶上初二,林夕也是。
“来,给。”林夕把从家里带过来的红薯递给了姚瑶。
姚瑶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呆智地摇了摇头,继续趴在桌子上。
“在城里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吃到的喔,真的不要?”
姚瑶没有再搭理林夕,继续忧郁的表情。
“我放你桌子下面了,在保温盒里,记得趁热吃喔。”
晚自修又结束了,如果不是林夕也起来收东西,自己也还全然不觉。
林夕走时微笑地对姚瑶说了句“别太晚回去喔,你爸妈要担心你了。晚安,做个好梦。”
姚瑶打开保温盒,里面的红薯还热着,不知林夕去哪里买的这么好的保温盒。红薯很好吃,姚瑶从小生活在城市里,没见过红薯是怎么种的,也很少能吃到红薯。听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说他们小时候经常吃,因为比较穷,粮食也没现在那么足,所以经常要吃红薯充饥。姚瑶吃了一根,想把另外一根带回家吃。
姚旺源生前和姚瑶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姚父早在姚旺源出生前就在菊州有了房子,姚父姚母长年都在帝都忙于生意。姚家也不缺钱,挺富有的,姚瑶和哥哥成了和一般留守儿童不太一样的留守儿童。
姚瑶和哥哥的感情很好,都把彼此当作是最重要的人,老天却偏偏和姚瑶来了个这么大的玩笑。姚瑶沉溺在悲痛中,还是没办法接受哥哥姚旺源死去的事实。回忆着小时候和哥哥的点点滴滴。
——妈妈经常说哥哥就是要保护着妹妹,让着妹妹,一开始你死活不要,后来不知道怎么也就担起这份责任了。
——小时候我不敢一个人睡,你就和我一起睡。关了灯之后我还是会害怕,你就抱着我睡。一直到后来你懂事了,我也不再那么害怕我们才分开睡。因为习惯了,刚刚分开的时候还睡不着。
——我们一直生活在城市,没见过牛。一次跟着爷爷奶奶回乡下,看到牛在耕作,我就吵着要走近去看。那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是田埂,还说那路太小了,不敢走,要你背我过去。结果我们一起摔到田里去,亲自体验了一次拖泥带水。
——每次有好吃的都是我先吃,你只能吃我吃剩的。我的玩具是我的,你的玩具也还是我的。
——邻居的小胖欺负我,我们两个一起打他,把得他的脸更胖了,眼睛也肿了。小胖家人找上门来,搞得爷爷很尴尬。小胖走后你被爷爷打了一顿,但是并没有打我。
——我喜欢你骑着自行车载我到处玩,你骑得满头大汗,我还嫌你有汗臭。你成绩优异,是班里的佼佼者,却偏偏被我一个人欺负。
——六年级那年,你上了初一,不在同一所学校了,临开学时你送我一个布娃娃,说你不在了要我自己照顾好自己,并送我一个布娃娃说叫小明,说你不在的时候有什么话就跟它说。我说小明是男的,还经常在书本上出现,于是非要把它叫利沐,不记得当时是看了那部卡通片,里面有个角色叫利沐,所以非要管它叫利沐。
……
随着一阵急剧的刹车声,姚瑶手中的饭盒摔倒在地。车并没有撞到姚瑶,车主很生气地下了车。姚瑶被吓坏了,发疯一般蹲下去大哭起来。本来车主是想下车大骂姚瑶一顿的,但是看到这种情形,怒火瞬间消退,还安慰起姚瑶来。
碰巧,出去买东西的林夕经过,扶起了姚瑶,驱散了人群。随后姚父姚母来了,并告知了林夕一切。
姚旺源是在一次车祸中死去的,对于姚家来说可以说是不幸,也可以说是幸运。姚父姚母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那一天,姚父驾车外出郊游,途中与一辆超载的货车相撞。那次车祸姚家一家四口都在车上,除了姚旺源外,其他人都还活着,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姚旺源去了后,姚家就只有姚瑶一个孩子了。姚父姚母十分内疚,没有给孩子更好的保护。如今只有姚瑶一个孩子了,不能让她再有什么差池,于是姚父便过户了BJ的公司,回菊州开了家饭店,也就是姚家的一源饭店。“一”的读音同“忆”,“忆源”,毕竟太容易解读,知道的人也许就不会来光顾,所以起名“一源饭店”。
自那之后,林夕表成为姚瑶的天使,负责送他放学,还是班主任特批的,还给她发了走读生的学生卡,在这所半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享有这种待遇的人估计也就只有林夕。
每天林夕就骑着自行车载姚瑶放学,上学则由姚父送。每次姚父姚母都想留林夕吃饭,但是林夕倔得像男孩子一样,没有一次留下吃饭的。姚父姚母打心底地感激林夕,恨不得认她做干女儿,但又不知林夕愿不愿意,另一方面更担心姚瑶吃醋。
有时候姚瑶并不愿意上车,林夕就陪她走。姚瑶伤心林夕也就陪她一起伤心。姚瑶淋雨,林夕也陪她一起淋。
月底,放假两天。大家都回家去了,姚瑶上了教学楼的天台,林夕也跟着上去。
天空也衬托姚瑶的心情,开始下起雨来。下雨的时候,正好雨水掩盖了泪水,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流泪。虽然今天来例假,但姚瑶并不在乎,完全没有避雨的意思。
林夕拉过姚瑶的手:“姚瑶,不要这样,我们回去吧。”
姚瑶终于忍不住大骂:“你跟着我干什么!快给我滚!”
林夕只是默不作声,继续去拉姚瑶。
“都说不要管我了!”姚瑶再一次大声喝道。
林夕也不甘示弱:“你以为我想管你啊,一天到晚像个悲剧主角似的在这哭哭啼啼的,你哥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会死不瞑目!爱哭鬼!”
“你说什么!”
“爱哭鬼!丑八怪!”
姚瑶和林夕抱打在一起,完全没有了淑女形象,加上雷鸣闪电和雨水的衬托,仿佛电影的终极大战,或者说如泼妇打架一般。
。
……
雨停了很快就停了,姚瑶和林夕都筋疲力尽地躺下了。
姚瑶笑了。其实林夕对她的好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幸福走得很突然,也来得很突然,哥哥刚逝世不久,姚瑶还不知道如何去接受这份新的幸福。
林夕也笑了,指着姚瑶的下体:“好样的嘛爱哭鬼,例假来了还这么能打”
“哎呀,怎么办,你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啊”由于雨水的缘故,经血已经渗出来了,把裙子染红了一小块,搞得姚瑶很尴尬。
“我背包里有件校服外套,衣袖绑在腰间,而后我背你回宿舍,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
把衣服绑好了,却还在忧郁。
“赶紧上来啊,该回去回去换洗了,感染了就不好了”
……
如今能重新再遇到林夕,不得不说是一种割舍不了的缘分。
“小望,在想什么呢?”林夕好奇问。
“没什么,在想文化节错过了,我们去玩别的好不好”
“嗯”
夜幕下,两个女生手牵手漫步在热闹的市政广场,不一样的浪漫,绝对是两个男生所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