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师兄,那东西不是他偷的。”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场上的安静。声音不大,但却足够全场的人听见,秋道余惊愕的向声音的来处望去,李五山也一个激灵从地上蹿了起来,满目希骥地向那处望去。
声音来自朝云宗那个冷若冰霜的冰山美人的口中,只是青阳派的人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断定那件亵衣不是李天一偷的?毕竟大家都是亲眼看到李天一从怀中掏出来擦汗的。
“哦,薛师妹怎么知道不是他偷的?”冷山的声音充满了寒意,被自家人拆台,没人心情会好的。
“冷师兄不相信我吗?”薛青衣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冷山没有接话,冷冷地盯着薛青衣看了一会,说道:“既然薛师妹有其他看法,那这件事情就有薛师妹来处理吧。去天鸣山路途遥远,师兄就先行一步了。”
其他四名朝云宗弟子以及正在嘤嘤哭泣的那名女弟子顿时面面相觑,这薛师叔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时候去和冷师叔顶嘴,这下子他们该怎么办?走还是不走?两头都得罪不起!
薛青衣看着冷山那拂袖而去的身影,神色平静,转身对着另外五名弟子说道:“小玲,你们先跟着冷师兄去天鸣山,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那名嘤嘤哭泣的女弟子李小玲默默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珠,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其他四名弟子追随冷山而去。
场上一时间,只剩下了青阳派的几人和朝云宗的薛青衣。李五山爱孙心切,看这薛青衣似乎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忙道:“多谢薛姑娘直言,救了我家天一。”
薛青衣冷冷地看了一眼李五山,道:“本来就不是他偷的,你不用谢我。不过我想你这孙子也是咎由自取,那人竟想出这样的法子整他,想必也是恨极了他。”
李五山自然知道他的乖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青阳山上恨他的人倒确实不少,不由老脸有些讪红。但随即又想到那人差点害得他的天一丢了性命,目光不由得愤恨起来。
秋道余立即做了和事佬,道:“薛姑娘既然说不是天一偷的,那想必知道是何人所为了?待本门查清之后,定给贵宗一个交待。”
薛青衣自然明白秋道余关起门来好办事的想法,冷冷道:“难道秋掌门认为冷师兄走后,我朝云宗就不能处理此事了吗?”
秋道余一愣,忙道:“不敢,只是这查探也不是一两日之事,怕耽搁了薛姑娘的行程。”
薛青衣道:“无妨,凶手很快就能抓到,麻烦通知贵门所有弟子到堂前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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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海回到后山的时候,叶重楼依然悠哉悠哉地靠在木椅上闭目冥想,吴大海心想:这小楼有古怪,他平常不这样的。但还是叫了一声,“小楼,起来了,掌门让去青阳堂集合。”
叶重楼睁开眼,古怪道:“集合?出什么事了?”
吴大海也不是真傻,把叶重楼前后的动作想了一遍之后,道:“小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重楼吓了一跳,自己的演技有这么差吗,还是这大海变聪明了,忙道:“没有的事,你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呢?”
吴大海看叶重楼那一脸无辜的模样,把前山发生的事情快速的跟叶重楼说了一遍,然后拉着叶重楼就向前山走去。
叶重楼边走心里边骂娘,看来昨天晚上那个朝云宗的冰山小美人还真的看见他了,这小玄子的话还真是不靠谱!还有那天机伞还是什么仙器,我看连一把烧火棍都不如,一出门就被人家发现了,真够倒霉的。不过现在不是骂娘的时候,赶紧想个法子逃走才是正理!
叶重楼借个尿遁,避开了吴大海,谁知转角又碰上了另一个师兄,被拉着去了堂前。
几十个弟子把原本不是很大的青阳堂前占了个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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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种心悸的感觉再次出现,看来问题真的出在青阳派的这些弟子身上。薛青衣的眼神在下面排列整齐的弟子身上扫过,但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秋道余的余光一直看着薛青衣,见薛青衣神色未变,轻声问道:“薛姑娘,不知是哪位弟子这么不洁身自爱?”
李五山在旁边听闻后,更是怒视着堂下的弟子,就是这些个弟子害得他的宝贝孙子差点没命,让他知道是谁,看不好好的修理修理!
薛青衣看了一会之后,转身回了堂内,看得秋道余众人一阵莫名其妙。只听堂内传来薛青衣的清冷的声音:“让每个弟子依次在大堂中走一遍。”
搞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是谁啊!秋道余众人一阵腹诽,但还是依照薛青衣所言,让众弟子在堂前走了一趟。
待所有弟子都走了一遍之后,薛青衣依然端坐在堂中没有言语,这更是让秋道余众人莫名其妙,心想,你这小姑娘莫不是在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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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的叶重楼有些站立不安,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堂上的那冰山小美人薛青衣,从他走进前堂前开始,情绪就有些波动不稳,但一时又说不上有什么不对。
但有一点他很奇怪,就是那薛青衣竟然给他一种若隐若现的亲切感。叶重楼暗道自己也不是那种见色忘利的登徒子啊,怎么会对这女子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看来回头得好好问问小玄子是怎么回事?看来我这副身体还是有很多秘密的。
堂上的薛青衣神色平静,但心底却是波澜起伏,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个让她有莫名感觉的弟子,就是堂下那个瘦弱的少年叶重楼。只是她也想不明白,她与这叶重楼夙未谋面,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不管怎样,这叶重楼她要带走,这也是她故意把冷山几人支走的原因,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是为了这个什么叶重楼故意留下来的。
待所有的弟子都从堂前走过之后,秋道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薛姑娘可查出是谁?”
“嗯,”薛青衣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想了一下,道:“那个叫叶重楼的弟子留下,其他的人可以散了。”
薛青衣的声音虽不大,但堂下可都是听得真真切切。什么?这平时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叶重楼,竟然就是那个害得李天一差点丢了性命的偷衣贼!这反差也太大了吧,难道这叶重楼是在扮猪吃老虎,不可能啊,要是他真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任由李天一欺负而不还手呢?
吴大海站在旁边,听闻此言吓得不轻,但看叶重楼面不改色的样子,又有些疑惑,小声问道:“小楼,真是你吗?”
叶重楼突然诡异一笑,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大海,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我会回来接你的。”说完之后,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堂上的薛青衣。
其他的弟子很快都被解散了,只留下了叶重楼一个弟子。秋道余看着堂下气定神闲的叶重楼,心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叶重楼时,把他从洪流中救出来的样子,那时候真是一个脏兮兮,又瘦又小的山野小孩,短短一年竟然变成了处变不惊,胆大心细的少年。只是这么好的性情用错了地方,真是可惜了。
薛青衣迎着叶重楼的目光,也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说道:“秋掌门,这个弟子交由我处置,贵派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秋道余想了想,道:“不知道贵宗打算怎么处置?”秋道余故意用了贵宗,而不是薛姑娘,意在提醒薛青衣这是宗派事情,不是个人恩怨。
薛青衣明白秋道余的意思,说道:“自然是把他交给李师侄处理,是打是罚当由李师侄说了算。”
秋道余道:“薛姑娘,不如这样,这弟子暂由我青阳派严加看管,待贵宗李师侄处理完宗派事情之后,再来敝派处置这弟子,如何?”
薛青衣当然不会同意,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青阳派不放人的话,她就要强行带走的打算,她看得出来这叶重楼几乎没有修为,当下说道:“怎么秋掌门觉得敝派弟子都很闲吗?”
“当然不是,……”秋道余刚开口便被薛青衣再次打断。
“那秋掌门就不要再多言了。”薛青衣的态度也很强硬。
“只是……”,秋道余想再争取一下,毕竟做为一派掌门却无法守护门下弟子,说出去总是不好听,而且这薛青衣也比明显比那冷山好说话些。
“掌门,弟子做的事弟子一力承担,多谢掌门的爱护,弟子愿凭朝云宗处置。”叶重楼突然响起的声音,把秋道余和薛青衣都惊诧了一下,秋道余心下更是惋惜,这么有担当的弟子,竟走了弯途。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薛青衣当先一步出了大堂。
秋道余看着他一手带进门的弟子,虽然没有指导过修行,但毕竟是门下弟子,如今却只能听凭他人处置而无能为力,秋道余忽然觉得自己也许真如李五山师弟所言,不适合当这个掌门。
叶重楼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青阳山的山水,把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地方深深地印在脑海之中,然后对着秋道余行了一礼,跟随薛青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