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平对马铜山的提议没什么意见,两人倒也干脆,直接在网上订了两张后天的火车票。毕竟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怎么的也不能空手回去,留出一天时间置办点土特产还是有必要的,不过帝都这地方也没什么土特产能往回拿,也就是稻香村的点心能表表孝心,至于什么卤肉烤鸭一类的,只能无视掉,因为老太太吃素,即便开荤也是吃鱼。
订完票,齐世平就回了自己家,马铜山这货睡了一白天,估计晚上得欢腾一宿,齐世平可不敢跟胖子熬夜瞎折腾,程序猿的生物钟一旦紊乱没有个把月是调不回来的。
过了一整天,齐世平在火车站与马铜山汇合。齐世平还是背着那个双肩背的电脑包,包里除了电脑和速写本之外,只多了两包点心两包茶叶,和一瓶路上喝的水。马铜山却有些夸张了,两手拎着六个大纸袋子,全是精包装的保健品。
“你这是大出血呀!我跟你说,我奶奶最烦这个,我前几年回去给老太太带过这玩意,老太太直接给我一顿骂,说我拿她当药罐子。”齐世平道。
“那是你,老太太怕你花钱,知道你这个孙子是个**丝,赚钱不易。换我送,老太太肯定高兴,岁数大的人谁不希望健康长寿?现在讲究养生!”
“养生也用不着吃药吧,我奶奶信奉运动养生,老太太那身体素质比咱俩加一块都强,早上五点能起来爬山,前两年认识了一帮玩骑行的,现在每天下了山还要骑着自行车绕着我们县城来上一圈,怎么说也得三十多公里,要不是她老人家认为广场舞太low,估计晚上也不会闲着,倒是这些保健品什么的,她是真心不待见。”齐世平道。
“那也没招,总不能扔了吧,反正凭我这张嘴,保证把老太太忽悠乐呵了。”胖子不以为然。
齐世平的老家离帝都没多远,坐火车四个多小时就到了。虽然是白天,两人还是买的硬卧,现在毕竟是七月份,硬座车厢即便有空调,也被胖子无视掉了。其实白天坐卧铺是非常舒服的,不拥挤,也没多少难闻的味道,在旅游淡季这种小线路通常没多少旅客,整个卧铺车厢只有五个人。齐世平和马铜山一人占了个下铺,吹着空调扯着淡,车就开了。
闲扯了会儿,马铜山就倒下了,还是补觉。齐世平对这种黑白颠倒的作息时间无力吐槽,马铜山却说这是为了让自己受伤的身体尽快康复,经过两天的时间,那只受伤的眼睛基本无碍了,只是眼圈开始发青发紫,再过几天就能回复如初。
随着列车的行进,马路、路灯、街道、店铺基本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田地、民居、山丘和沟壑。
“这山上的电塔都是怎么建的,这明明是绝壁呀,难道现在修电塔都用直升机?尼玛这连下脚的地都没有吧,建筑工人果然各个身怀绝技!”齐世平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由得开始感慨。
坐了一会,齐世平起身到吸烟处点上一支烟。齐世平没多大烟瘾,但是没事可干的时候,烟瘾总会莫名其妙的无限放大。抽着烟,齐世平开始打量旁边的车厢,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这节车厢是人最少的,旁边这节车厢林林总总的有不少人,看样子至少下铺是全坐满了。
这时,洗手间的门响了一下,紧接着门开了走出一个少女,这少女十八九岁的年纪,头发不长,仅仅齐耳,一身浅蓝色牛仔套装显得她身材格外消瘦,未施粉黛的面孔稚气未脱却更显清纯。齐世平看到这女孩愣了愣神,这不就是那天在博物馆遇到的那小美女么。对于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女,齐世平绝对印象深刻,毕竟前两天这张脸可是一整夜都反复出现在齐世平的梦里。
小美女此时也看见了齐世平,明显也是一愣,不过没有什么的表情,直接走进了旁边的洗漱间。听着哗哗的水声,齐世平定了定神,现在他脑子里有有太多疑问。
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
她跟那个黑衣女贼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怎么也在这车上?
是巧合么?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或者说,我为什么能看见她?
水声停止,那少女重新出现在齐世平的视野里,少女甩了甩手上的水,看了一眼齐世平,便转身向着自己的车厢走去。齐世平很想叫住少女问个究竟,但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冲动,他此时确定了一件事,必须马上告诉马铜山。掐灭烟头,齐世平疾步走回车厢。
“起来!赶紧起来!”齐世平给了熟睡的胖子一巴掌,低声叫到。
马铜山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曾经,有很多人在我睡觉的时候吵醒了我,后来他们都死了。”马铜山很不爽,他才刚刚睡着。
“别尼玛装B了。我看见那个女孩了,就在隔壁车厢里。”
“什么女孩?跟我有一毛钱的…等等,你说的是谁?难道是…”胖子正要吐槽但马上反应过来。
“女飞贼!”齐世平和马铜山一口同声。
“我去!你没看错?你确定是女飞贼?”胖子问道。
“是在博物馆遇见的那个美女,她跟女飞贼是不是同一个人咱们还不清楚。不过我看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她。因为…”齐世平说了一半突然不说了。
“接着说,说重点,难道非得让我问你一句为什么,你才能说重点么?我不是给你捧哏的。”马铜山很不满齐世平这种卖关子的行为。
“身高和眼睛!”齐世平没理胖子的吐槽,接着说道,“那天晚上,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是我对那个女飞贼的身高有了一个基本判断,刚才那美女离我不到三米,我可以肯定,这两个人身高基本一致,至于眼睛…”
“汝速言,休卖关子也!”马桶山道。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和刘老六都认为那飞贼是男的,而我却说那是个女人?”
“记得,你说你看到一只眼睛,而且是女人的眼睛。我之也后怀疑过你是不是看错了,仅凭一只眼睛判断性别也太草率了,不过一想女飞贼比男飞贼更带感,我也就默认了那是个女的。”
“我可以肯定,我不会看错,那飞贼是个女的,而且就是这个那大学生,因为那绝对是同一只眼睛!”齐世平无比笃定。
“好吧,你看到她在哪节车厢了么?”马铜山问道,同时撸了撸袖子。
“你要干啥?难道你想报仇?你可够呛打得过她,就算人家不动手,喊一声抓流氓,估计你也得被乘警扔到铁轨上去!”齐世平白了一眼这跃跃欲试的胖子,给他提了个醒。
“嘿嘿,有点热而已。”马铜山笑了笑,动作却明显一缓,“赶紧说,她在哪,我去跟她聊聊。”
“就在隔壁车厢,”齐世平指道,“不过你可想清楚了,再挨揍可别说我没拦着你。”
“其实,我就是去看看,多看几眼美女能够神清气爽长命百岁,反正不看白不看,我不招惹她,她总不能揍我吧。”马铜山明显怂了,但还是要去看看那位小美女。
“好吧,一起去,你要是忍不住犯贱,好歹我也能拦着点,总不能再让你吃亏。”齐世平说道,他确实对胖子有点不放心。
俩人说走就走,到了另一节车厢,齐世平和马铜山开始逐个床位搜索,这节车厢的人明显多了不少,但也没坐满,只有下铺全卖了出去,中铺大多都空着,上铺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没走几步,二人就找到了目标。
那少女正坐在床铺上,倚着胳膊看着窗外的风景。而她对面的床铺上也坐着一个人,如果单看面容,这人大概只有四十多岁,但是一头银针似的头发,让人无法判断此人的真实年龄。
“嘿!好帅的头发!”马铜山大赞一声,吓了那位白发人一跳,而那少女则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齐世平则是一皱眉,暗自拽了一下马铜山的袖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声音大了,太没礼貌。不过突然看到大叔您这头银发,实在觉得帅到不行,这才忍不住喊了一声。”马铜山赶忙道歉,却没理齐世平。
“哦,这样呀,夸我这头发的人也不少,这么直接的你倒是第一个。”白发人笑道。
“是我唐突了,我就是这么个性子,未敢请教您老高寿了,哦,对不起我又唐突了,只是确实有点好奇。”胖子说道。
“先不忙说我多大年龄,我却是想先听听,你好奇什么?”
“嘿,要说您这头银发,您跟我说您一百岁我都能信,但是看您的面相,也就是四五十岁吧,您这绝对是鹤发童颜呀,我只是觉得那些电视里的老神仙或者世外高人什么的也就您这个样子,所以才好奇您的年龄,我要是到了您这岁数,还能有您这面相,我就知足了!”胖子道,这番话感情真挚,毫无溜须拍马的语气,即使是齐世平也没听出什么毛病。
“你确实很唐突,我要是告诉你我只有四十岁,这头白发是未老先衰,你就要尴尬了吧?”白头人说道。
“嘿嘿,不瞒您说,我见过的人也算不少,但是四十岁头发能白成您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四十岁的少白头大多都是绵里藏针,就算是全白,也多少的带着点病态,但您这头发看起来完全是飘逸的感觉,换句话说您这是带着仙气儿的白。另外,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随便一个理发店就能染发,四十岁的人就算能有福源长出您这样的白发,他们也得给染黑了。毕竟对四十岁的人来说,黑发才显得精力充沛。最后就是气质,您老身上的气质,绝对不是活四十年的人能够拥有的。”马铜山不急不慢地说道。
“呵呵,你这年轻人倒是有点眼力,那你再说说,我身上有什么气质。”白发人笑道,他被这这几句拍得很爽。
“经过风雨,见过沧桑,处变不惊,云淡风轻,嘿,我还真想不出别的词了,总之您身上的气质就是个帅字,而且帅的有内涵,帅的有深度!我估计魏晋风流人物,也就是您这样了。”马铜山继续拍。
“你这年轻人还真会拍马屁。”
“怎么是拍马屁呢,我说的话不敢说句句肺腑,却至少是半真半假,的确有夸您的成分,但绝不太多。”马铜山笑道。
“哈哈,半真半假我也知足了!不满小友,我已虚度八十一个春秋。”白发老者笑道。
“八十一?您老要是染个黑头发,您跟我说四十一我也信啊。”马铜山乐呵呵的一记马屁送上。
齐世平却是在旁边直翻白眼,马铜山这种见面就拍马屁的搭讪方式,跟臭不要脸的江湖骗子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