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段府,天已经鱼肚白。
尹千川一推门,一道人影闪过,她下意识出手。
只听对方道:“是我!”
“段小姐?”
尹千川惊讶于段九凤竟然等了自己一夜。
点了灯,打了热水给尹千川洗脸,又吩咐下人备了早饭,对于尹千川去了哪儿却是绝口不提。
尹千川无心吃饭,随便对付了几口,二人沉默相对,终是尹千川先开了口。
“段小姐,我想我得走了。”
段九凤听罢一愣,脸上却笑的平和,如今段家失去了主心骨,还不知日后是怎样的光景,她的确没资格要对方留下来。
只见段九凤放下碗筷,走到床边,早已打包好的行囊,平稳的放在床头。
“这里面有些银两,可以解路上燃眉之急,你哥哥的病情少不得花钱,这里面有我父亲在天誉商行为我存的嫁妆钱,你若需要大可去取,各地都有分号,还有一些日用衣物,我不知道你打算去哪里,只准备了夏天的,日后若有添置,你自己看着买吧,我已经交代了两个值得信赖的武馆师兄,务必护送你们到安全地方,你路上有什么需要只管招呼他们去办。”
话至于此,段九凤生硬的咽下眼中热泪,她不是个矫情的人,也不会撒娇留住心中所爱,因为她知道有些人留不住,更何况现在的段家也许岌岌可危,她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陷入困境。
这是她的家,理应有她抗。
尹千川看着手里的包袱,心里五味杂陈,从走出警署司的那一刻,也许段九凤就已经选择了这样的告别。
她是个真性情的人,爱了便爱了,没有任何杂质,爱的义无反顾。
反而是自己,一味的欺骗,至今没有袒露身份,还妄想插一脚去管人家的家事,自始至终,她不过看上段家的财力,妄图得到段家的庇佑,好为自己或者是楚烨谋求更好的生存。
眼下,一切明朗。广州城将有大动作,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她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明哲保身,保自己和楚烨周全,何其自私。
本以为人性早已看透,世间多苍凉。然段九凤却不同。
她明朗而坦荡。
她爱得隐忍而轰烈。
她固执而倔强。
她的好不需要回报。她只为真心。
终究是辜负了。辜负了。
尹千川胸中抑闷,握着包袱的手绝情的往前推去。
段九凤早已明白,将包袱推了回来:“拿着吧,就算只是朋友也好啊。”
尹千川更觉惭愧,可也知再拒绝便是真的对段九凤的不尊重。
她拱手:“它日若有机会,我必性命相报。”
段九凤莞尔:“我信你。”
尹千川还想开口,最起码想以真姓名告知,这份友谊来的突然,却让她干渴的心浸润了一丝甘泉。
段九凤抬手,打断尹千川:“你什么都不必说,越少人知道你便越安全,况且我对你的过去也不感兴趣,更对你是谁没兴趣,我只知道,你叫尹川,便足够。”
尹千川再次哽咽,所谓知己,当如是。
虽有遗憾,却无怨无悔。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