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现实如此,芥末觉得这个寒假很冷,骨头都冻僵了。她意兴阑珊,象只蚕茧,把自己紧紧地关在屋里,闷不出声,足不出户,电话不接,客人不见。
她知道自己病了,很重很重的心病,没有医院可以看,没有医生可以治,她所能做的只是在黑暗中独自****伤口。
她如此了解自己的病情,没有期待痊愈,只是希望开学的时候,至少可以冷静地面对他们,毕竟,她是芥末——骄傲的芥末。
放假三天以后,她独自踏上了已经四年没去过的老家——父亲的家乡。
父亲的家乡在一个远离城市的偏僻大山里,离理川有七八百里。从理川坐四个小时的班车到县城,转车,花两个小时到镇上,再走四个小时的山路才到达那个山坳。
山里比城里冷得多,可是空气纯净得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为之欢呼,宁静得能用心听到小草的呼吸、树叶的歌声,还有能温暖最冰冷的心的村民。
作为家族成员,她虽然不在老家出生和长大,但村里唯一一名大学生的身份,让她的到来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远离喧闹的宁静,纯朴友善的村民,让她暂时减轻了那种刻骨的思念和无言的痛苦。
令她头疼的是,几乎所有的人,特别是大人和老人,都关切地问她:“末末谈对象了吧?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
“末末,你是我们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眼光一定很高,对象一定很好。”
她只能苦笑:“没有没有,学习第一,恋爱以后再谈。”
老人们善意地道:“末末真是爱学习,不过二十岁了,不小了,我们村里的女仔十五六岁就嫁人了,不要拖得太久了。”
这时,她只是苦涩地笑笑。是啊,大大咧咧的芥末也开始动心动情了呢,她喜欢的那个人,真的很出色,就在不知不觉间那么深地钻进了她的心底,只是,在她惊醒的那一刻,他已经属于别人。
呵,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难以意料,不可捉摸。
在这世外桃源一样的深山里,她谢绝了众人的围拥,静静地****自己的伤口。
她经常坐在后山腰的石头上,静静地看着山脚下的溪水。
小溪,象一条纤细的白练,潺潺地从山底绕过,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群山,起伏连绵,望不到边,如此渺小的溪水啊,就如人体中一条毛细血管般地不足为道,可是,它流得好快乐啊。隔着这么远,似乎都能听到它欢快的歌声,是什么令它如此快乐?
她经常在无人的树林间漫步,抱着肩膀,从枯黄却仍然柔软的杂草上经过。
环目四顾,全是树干,象一个个修道成佛的世外高人,以慈悲的心肠、怜悯的目光,包容着她的暴虐和幽怨。
含着雾气和水气的风,冰冷地从她的脸上掠过,给她烦躁不安的心灵降温。
山林的灵气,似乎在慢慢地吸收她浓重的忧郁和悲伤,只留下宁静与平和,让她的心跳慢慢地与自然的呼吸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