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久没有梦到过九年前了。
不过与其说是很少梦到,不如说他根本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
这九年来,墨阳每天的睡眠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有时整夜整夜的失眠,只能依靠安眠药勉强入睡。
他循着记忆找到了林慕言的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离开了海镇,坐飞机回到了现在工作的黎华市。
十七岁那年,墨阳一个人离开了海镇,走遍全国想要得到一点关于叶瑶的消息,但是他失望了。
一年后,墨阳被他的父亲在一个流浪汉聚集的桥洞里找到,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接着便把他送到了特种作战部队。
游走在生死之间的墨**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叶瑶的事情,凭借着卓越的战功,墨阳的声望在军中一时无俩,所有人都看好这个年轻人在军中的发展。
但墨阳却在两年之后黯然转业,没人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落的如此下场,也许这只能成为一个无解的谜团。
二十一岁的墨阳变成了无业游民,墨建国希望他能够走仕途,成为极具影响力的政治家,但是墨阳感到了厌烦,那种不自由的感觉几乎让他窒息。
二十一岁的夏天,墨阳通过母亲这边的关系顺利出国,开始了自己的留学之旅。
他重新拾起了自己建筑设计师的目标,周游全球,访遍名师,看尽了世界各国的建筑,积累了相当深厚的底蕴。
二十三岁在国际建筑设计大赛中斩获金奖,从此一番风顺,跻身于世界一流建筑师的行列。
二十四岁回国,回到了久别的黎华市,开办了一个小型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名为瑶忆。
这家事务所包括墨阳在内只有九位设计师,但这九位设计师代表了国内建筑设计的巅峰,这家事务所就是国内最顶尖的建筑设计事务所,没有之一。
夜已深,田小米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都筑大厦的设计图总算是完满的结束了。
她轻轻吹了吹图纸,将附着在图纸上的黑色铅笔屑吹掉,整张图纸充斥着规整富有艺术性的线条,就算这是自己的作品,田小米也觉得妙不可言,沉醉其中。
看了看桌上的钟表,田小米才发现已经过了零点,事务所里漆黑一片,就连她的助手都已经下班回家了。
田小米忽然有点寂寞,想她如今也是奔三的年龄了,但是却连一个能够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想来也是有些凄凉,如果当初抗争到底的话也许会有一些不同吧。
她关上台灯,却发现墨阳的办公室有一些微弱的灯光,她记得墨阳好像两天之内不会回来,难道是小偷?或者是商业间谍,来窃取设计图?
田小米放下手中的背包,顺手抄起一把长尺,将高跟鞋脱下,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墨阳的办公室。
办公桌后,有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似乎在翻找着什么,田小米没有多想,举起长尺使劲全身的力气打向那人的后脑勺,那人却是早已发觉,猛的转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反身按在了桌子上。
田小米大叫道,
“变态,你快放开我,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我们老板不会放过你的。”
田小米为了给自己壮大声势,不停的蹬着自己的长腿,脚脚到肉,踢在那人的小腿上,啪啪直响,直踢的那个男人倒吸凉气。
“田小米,你快给我住手,不然我打你了啊。”
田小米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发现一张熟的不能再熟的脸,不就是墨阳吗?
“你不是后天才回来吗?”
墨阳放开她,打开台灯,拉开裤腿,半个小腿都红了,田小米这家伙太狠了。
“你能不能认准了再踢,很疼的。”
田小米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说道,
“我不是以为有小偷嘛,再说了,回来的时候和我打声招呼啊。”
墨阳揉着自己的小腿,好笑道,
“我可和你打过招呼了,你在那画设计图根本没听见,可不怪我。”
田小米的专注力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曾经为了画好一张设计图三天三夜不吃不睡,根本没人能和她说上一句话,要不是墨阳强制她停笔,恐怕真的会耗尽心力,一病不起。
这么年轻就能成为一流设计师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可以的,其中所付出的艰辛只有自己才会明白。
田小米也知道自己画起图来是个什么德性,墨阳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她讪讪的说道,
“算我对不起你,以后记得提前打招呼,你还有事?”
“没什么事,就过来转转。”
“那陪我去吃宵夜吧,我晚饭没吃,肚子好饿。”
“你请客?”
“当然是我请客了,小气样。”
墨阳笑了笑,披上外衣跟着田小米出了事务所。
黎华市的秋天与海镇很不相同,绿意盎然,根本没有枯萎的意思,这让墨阳很不开心。
在他看来,秋天就该有秋天的样子,四季更迭才是一个城市该有的景色,而不是像这种伪造的假象,这在他看来很虚假。
他们找了一家夜摊,叫了两碗大号的炸酱面。
这里的炸酱面算是夜市里的一绝,非常有名,许多人慕名而来,即便是深夜也是座无虚席。
田小米吸溜一声,一根长长的面条就被吸进了她的嘴里,嘴边残留着一些酱料,伸伸舌头就被她舔了进去,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赞叹。
“真是好吃啊,工作之后来一碗真是享受。”
墨阳尝了一口,道,
“有点咸了。”
田小米不在乎的说道,
“倒点水和和不就好了,所以说你们这些大少爷一点生活智慧都没有。”
墨阳摇摇头,根本没有这么干的打算。
叶瑶曾经就干过这种蠢事,在自己的炸酱面里掺了一大碗水,最后整碗面黏糊糊,看着就没什么食欲,叶瑶以不浪费的名义将那碗炸酱面给了他,吃的他直掉眼泪。
他从那时候就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在炸酱面里掺水了,卖相实在是太考验人的承受能力了。
田小米吃的高兴,让老板又炒了几个小菜,拿了一箱啤酒,拿着竹筷轻轻一撬,一声清响,瓶盖飞了出去,卡拉拉掉在了地上,滚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她递给墨阳一瓶,道,
“来,干杯。”
田小米酒量不好,非常不好,只喝了两瓶而已,双颊就变的酡红酡红的,媚眼如丝,根本就是在招人犯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