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琉璃听到急忙回头,看见神色疲惫的楚洛曦走了出来。她从没见过如此疲惫的楚洛曦,他随手关上房门,脸色苍白如纸,琥珀色的眼睛黯淡无光,额头上带着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嘶哑的声音里透出了隐隐的颤抖。
“琉璃”
“王爷”琉璃走进一步,急忙把手伸出去想要搀扶他,却被楚洛曦轻轻的推开。
“我没事”楚洛曦缓缓的摇头“我没事,烨礼呢?”
“小王子已经睡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琉璃眼睛直直的看着楚洛曦,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在往前走。
“你后不后悔跟着我?”楚洛曦停了下来,眼睛看着地上摇晃的树影
“我跟着你都有十年了,你现在问我后不后悔?”琉璃咬着牙,手依然没有放开楚洛曦的衣袖
“你从十岁就到七王府了,做管家都做了十年了,这十年我从没有问过你,你有没有为你当初的决定后悔?”
“是,这十年你从没问过我后不后悔,那今天为什么要问?”琉璃脸上没了刚刚的焦虑,换上了一脸漠然“你没有亏待我,你和王妃都对我很好,我何来后悔?”
“我在十三岁那一年明白了人的一生有多短,多脆弱,它那么脆弱怎么经的起那些风风雨雨?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做的我的管家”
“不知道,那时候我是个小乞丐,你这些贵族少爷怎么想的,我不知道”琉璃咬了咬嘴唇,甩开楚洛曦的衣袖。
“都是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呢”楚洛曦看琉璃气呼呼的脸,温柔的笑了“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放心你嫁人”
“你!到底说不说为什么?还有心情开玩笑”琉璃气恼甩开摸着她脑袋的手
“因为,我从你身上看见了不那么脆弱的生命”
“不那么脆弱的生命?”
“我记得你那么小,被人家按在雪地里打得头破血流,也不哭也不流泪,就是为了怀里的已经冰凉的被雪水浸透的半个馒头。”
“因为我是乞丐啊,我,不想被饿死。”琉璃坦然的抬头,看着楚洛曦“这有什么?只是你在皇宫呆久了没见过为了活命可以不计廉耻的人”
“不,在皇宫里为了活命,为了私欲不计廉耻的比比皆是。”楚洛曦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里面轻微的呼吸声传了出来“我当时在想,你一定为了什么重要的人,才会又那样倔强护着半个冰凉的馒头。”
琉璃冷漠的表情突然慌乱了,心里尘封的东西突然跳动了一下,琉璃僵硬的别过头,她突然感觉心理有那么一个地方“突突”的疼了起来。
“没有”琉璃说
“总那么倔强,我从没问过你关于这个人的存在,因为谁都有想要保护的人啊”楚洛曦看不到琉璃的脸,却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异常,他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如果失去了会很难过吧”
琉璃愣住了,原来楚洛曦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扇紧闭的房门。房间里是七王妃熟睡的微弱呼吸声,摇晃的烛光透出窗户,映在楚洛曦的脸上,琉璃看清了他脸上的深深的忧虑,还有紧皱的眉间掩盖不住的悲伤。
“七王妃她?”
“她生病了”
“生病?什么病”
“那是个叫血契的病”
“血契!那是魔鬼的契约!”琉璃觉得那一刻觉得“血契”这两个字透出了十足的凶意,她难以想象七王妃身上会有如此凶恶的契约。
“那是随着血脉流传的契约,子子孙孙,无穷无尽,就像是个诅咒,贪图权利的人啊!”
“那七王妃她……”琉璃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正在沉睡的恶灵“她在被血契侵蚀!”
“扑棱棱~”也许是风吹过了,惊动了蛰伏的乌鸦,鸟儿四散飞开。楚洛曦和琉璃同时抬头,清冷的白月光照的的人脸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