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名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一头多的精壮青年,有些羡慕地嘟囔道,“大哥这煅体之法真是厉害,单是这一身肌肉看着就唬人。”
说话间,秦名还随意用拳头推了推后者的胸膛,只感觉如同打在一块坚硬的铁块上,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小名子,你大哥我不唬人,怎么让你放肆天下啊?”
秦山海咧嘴一笑,拍了拍秦名的肩膀,“我都听说了,你小子可不消停,今天在学堂把那个十五皇子揍了一顿,哈哈。”
秦山海对秦慕雪和秦名都很好,但凡是有人敢说这两人的闲话,秦山海都要上门去讨个说法,而他讨说法的方式,自然是用拳头,因此秦山海也没少被三人的父亲,秦青河收拾。
“父亲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早一晚是一晚,我这可是受了他老人家的教诲才动的手,总怪不得我吧。”
“这套歪理当真是父亲教的?不会吧?”
“哈哈,不说这些,我今天从林府带了冰桃回家,估计二姐也快回来了,加上老爹,咱们家四个人都能尝尝鲜。”
兄弟二人一边在演武场上散步,一边聊着,每当经过兵士身边,无一不是立正躬身,望向秦山海的目光中,流露出敬佩,这也让秦名有些感慨,自家老哥的本事很是不一般,今年不过十七岁,却能让这些二十出头的壮年兵发自内心地佩服,这可不仅仅是用蛮力就能得到的。
“对了,小名子,过些时日,我准备去烟城待几年,到时候你闯祸可就没人替你顶包了。”
秦名闻言一怔,烟城是赵国的边境城镇之一,而且边境另一旁并不是其他人族国家,而是莽区,烟城卫戍士兵的阵亡率高达五成之多,而这还是有人族宗门每年派遣弟子帮助护卫的情况下。
“这是谁的意思?”
秦名转了个年头后,皱眉道,虽然他相信大哥的实力,但这一家人是秦名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他不想任何一个人有一点意外。
“别乱想,是我自己的决定,烟城求援,最近莽区妖兽频繁出现,不少周围城镇都有伤亡,我想去看看,不过你小子若是再捅出什么篓子来,父亲收拾的可就是你了。”
秦山海爽朗一笑,自家兄弟他很了解,虽然爱玩爱闹,无法无天,但心底里最重视的东西和他又有什么不同,都是家人。
咚咚咚。。。。。。
秦名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不远处的军鼓隆隆作响,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单单听脚步声,秦名就知道来的是一支上千人的队伍,而且是重装而来,在金陵城中敢如此大规模行动的军队便只有赵家赤虎军,亦是王宫的禁军。
不过禁军没事来城防营干嘛,还是上千人的队伍,难道有大事发生,秦名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望向身旁的秦山海,却发现后者也是一头雾水。
鼓声渐消,不少高阶军士都从营房中走出,穿戴整齐,肃然立在一旁静候。
一行赤甲大军逐渐从路口转出,步伐沉重稳健,领头三位将官,胯下枣红马,威武堂堂,最前面的那名中年将官,手中除了马鞭之外,还有一卷金丝布卷,赵王令。
上千人的赤虎军居然径直走向秦名两兄弟,一众赤甲士兵一言不发,各个散发着不俗地气势,合成一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奉赵王令,捉拿凶犯秦名,罪名暗杀皇子,城防营三千兵士不得乱动,违者,杀!”
为首的将官跨坐在良驹之上,目光冰冷地看着前方十步外的秦名兄弟,高声说道,杀字一出,身后众兵猛地一阵手中长矛,齐喝一声,肃然杀气四散而出,没有人会怀疑此人一声令下,这些士兵会不出手杀人。
“赵志,你敢拿我弟弟?”
秦山海眉头紧皱,心中虽然有很多疑惑,但一听到对方说要捉拿秦名,便把所有念头都抛到脑后,一身气势更是陡然攀升起来,浑身上下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传出,原本精壮的上身居然再度膨胀几分,线条更加明显,双拳一握,咯咯声清脆响亮,即使面对千人合成的气势压制,秦山海也毫不示弱,抬头看向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官。
赵志,赤虎军山字营掌旗人,赵家皇族外亲,对于秦山海的表现倒也不生气,咧嘴一笑,却带着丝丝寒意,“赵王令,挡者杀无赦,秦山海,就是你父亲也要听赵王的旨令,难道你小子现在就敢抗命了吗!”
赵志暴喝之下,周身居然有赤色淡光流转,看上去也是修炼过斗技之人。
秦名先是示意秦山海不要冲动,而后仰头望向赵志,“若是没有赵王的旨令,给他赵大营长一百个胆子恐怕他也不敢来拿我,而且父亲在宫中的情况下,此令都能发下来,大哥你若是出手,恐怕连父亲都会受到牵连。”
“可是!”
秦山海也明白这些道理,可他又怎能看着秦名被抓入大牢。
“算你小子明事理,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苦,我手下这些人笨手笨脚的,要是不小心伤了秦三公子可不好。”
赵志见到秦山海收敛气势,轻缓一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没有把握一对一的情况下,稳胜秦山海,如果能不动手的话,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怪只能怪你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你秦家人再狂,也不该动我赵家的子嗣!”
“死的可是十五皇子?”
秦名见后者点头,心中不禁起了盘算,自己确实是打了十五皇子一顿出气,却没有下杀手,他也知道杀皇子,影响太大,即使是他也不能免罪,而如今十五皇子竟然死了,这件事情可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两名甲士上前用铁链将秦名锁了个结实,一旁的秦山海额头上青筋浮现,可秦名一再示意他不要动手,满腔怒火无处可发的秦山海,一怒之下,居然生生将脚下的青石板踩碎。
“大哥,回去问二姐,你自然就会明白一切,切记不要冲动。”
秦名不过是习练过一些格斗技巧的普通人,这一百斤重的铁链缠身,险些压得他直不起腰,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叮嘱秦山海。
“走!”
赵志冷笑一声,调转马头扬长而去,离开城防营后,便直接从兵士手中接过铁链,牵着秦名前行。
此时黄昏,街上人群尚未散去,自然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秦家小少爷被人用铁链子锁着,一路牵扯跌撞前行,此等画面哪怕是那些自诩见过些世面的说书人,都不免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天呐,看到了吗,是秦家的小三爷,怎么会被人锁住?”
“此子不务正业,搅得金陵城鸡飞狗跳,捉他就对了!”
“秦家的小三爷都敢锁,这是。。。。赤虎军,难怪!”
“坏了坏了,我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狗屁,大事已经发生了,还用你说。”
秦名一路被拉扯前行,起初还能勉强支撑,跟追步伐,但身上背着一百多斤重的铁链,时间一长,便没了气力,跌跌撞撞间不知摔了多少次,不过秦名的思绪却一直没有停下来,他常年随身携带的佩剑,赵志居然没有动,更是连提都没提,这很不正常,哪有囚犯佩剑这一说法。
除非是这赵志知道自己可以催动紫霄做一些事情,想要借这一路欺负自己,逼他出手,想来如此,便能坐实自己刺杀十五皇子的罪名,直到他发现赵志无意间总是瞥一眼自己腰间的长剑后,秦名才确定,这赵志在逼自己出手。
可秦名却不会让对方如意,这一路来屡次跌倒,哪怕数次被拖在地上走了十几米,他都忍了下来,心中盘算着到底是何人坑害自己外,也有些担心秦山海,生怕他一时冲动,不听自己的劝告,自己杀过来,强行把他带走,又怕二姐秦慕雪今天不能及时回来,帮自己劝阻秦山海,更怕父亲在宫中也被人手持刀兵威胁,刀斧加身之下,说不定会受到怎样的屈辱。
这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到了天牢,对于秦名出现在这里,狱官狱卒也是惊讶不已,在赵志的安排下,直接将他压人了天牢最底层的一个单间,而直到赵志离开,他都对秦名腰间长剑视若无睹,就连狱官小声提醒,他都置若罔闻。
这间囚室不大,徒无一物,只是将秦名用锁链锁到墙上,在这囚室内,他倒是可以随意活动。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都被关在这里,这赵王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秦名四下打量着囚室,就听到不远处的一间囚室中,传出一声冷哼,偏头看过去,正见一瘦削中年男子,呆坐其中,一身破布已经无法完整遮盖身体,蓬头垢面,唯有目中还有锋利如刀的凶光溢出,一身沉重厚实如同铠甲一般的铁链,足以说明狱卒对他的忌惮。
“没错,赵王的脑袋确实被驴踢了。”
秦名笑着回应道,有些无聊地坐到墙角处,“你就是人称刀狗的休七吧?果然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凶狠的刀气,令人生畏。”
“呵,没想到你这小娃娃倒认得我。”
休七扭了扭脖子,咧嘴一笑,但配上那副尊荣,却显得有几分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