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很多人的死,都充当了朝代灭亡、君王昏庸的祭品,而谭嗣同索性把自己的头颅做了催生一个新时代的药引,证明改良之路是一条死胡同,中国的出路,只能靠革命。一生喜欢击剑、武术的谭嗣同为后人留下《剑经衍葛》一卷。谭嗣同还喜好吟诗,他现存的诗有200多首。
"望门投止思张俭,
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首谭嗣同狱中所作的绝命诗,前两句点化的张俭、杜根都是汉朝的名臣,曾经为国蒙冤。张俭因为深得人心,以致许多人宁可受牵累也予以掩护;杜根因为劝太后规政于皇帝而被判死刑,后因行刑者刀下留情才得以逃生。最后一句,谭嗣同借寓春秋时期公孙杵臼与程婴的故事,说明他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比较容易的路,而梁启超等人暂时的逃离是为了未竟的事业,并非苟且偷生。无论去留都如同巍巍昆仑一样高大:公孙杵臼和程婴同为赵朔门客。赵朔被屠岸贾所杀,遗下一个孤儿。危难关头,公孙杵臼问程婴:抚养一个孤儿成人与一死了之哪个更难?程婴回答说:"死最容易,抚养孤儿最难。公孙杵臼便说:那我选择容易的吧。于是公孙杵臼带着自己的孩子,藏在山中,而程婴假装告密,使公孙杵臼被屠岸贾派去的追兵所杀,程婴趁此带赵氏孤儿逃走,并忍辱负重将其抚养成人,最终得以报仇。
秒表一刻刻趔趄着向后倒退,"咔嗒咔嗒"的声响仿佛是许多个风干了的头颅在地底下滚过去。
1898年9月28日,农历戊戌年八月十三日。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年仅三十三岁的谭嗣同,在刽子手大刀寒光闪过、头颈分离的瞬间,用一腔热血,把"国"与"家"熔铸为一尊鼎彝。
与谭嗣同一道被杀的还有:林旭、杨深秀、刘光第、杨锐、康光仁等,史称"戊戌六君子"。 谭嗣同牺牲后,尸体被大刀王五偷运回湖南浏阳安葬。
五
北半截胡同的浏阳会馆,与南半截胡同的绍兴会馆近在咫尺,与米市胡同的南海会馆,只隔一条大街,与孙中山居住过的珠朝街中山会馆不过百步之遥。这些地方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都曾是谭嗣同、康有为、孙中山蔡元培、鲁迅、等勇于为国试药的仁人志士的栖身之地。
太阳西斜,阳光使劲把最后一点浓烈的光线泼进谭嗣同故居的院子里,白花花地一大片淋到树上,溅到树叶上,像它们刚流出来就被冻住的泪,既抹不掉又淌不下来。不过老宅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它对眼前所有新鲜和变化的事物已经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