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寒星正式接了他的新工作,负责打理特别牢房,替东海剑派大英雄贺云生送三餐饭食。
这个工作很单纯,准时送餐,定期清理特别牢房,备便牢房生活所需,就可以了。只要不耽误工作的进行,其它时间一概得便自由,做什么都可以。这让古寒星的多了余裕时间,可以忙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天早上,古寒星扫除峰顶落叶,清洗屋外的茅厕,再而补满水缸的储水,如此忙了一个早上。接近中午时分,他正准备要去打理贺云生的午餐。
忽而,见到颜守静由上官雁陪同而来。她们带着丰盛的酒菜来探视贺云生。这些丰盛的酒菜,通常是由颜守静那善厨艺的大徒儿韩倩玉亲手准备的,菜色有别于平常,美味更是不在话下。
颜守静与上官雁进屋去后,古寒星不干预地准备离去。不意,有人自背后喊了他的名字。他转身一看,见是上官雁。
原来上官雁不想打扰颜守静与贺云生两人的谈话,她自动退出屋来。
上官雁笑盈盈的上前来道:「咦!你怎会在这里?」
古寒星道:「小姐妳别闹了好不好,妳整天吃饱饱,闲闲没事干,我可不一样,我还要干活。这是我的工作,我是负责这大英雄膳食的大统领执事。」他怕上官雁小看他,是以把他的工作头衔灌水加大,说得煞有其事。
上官雁不是很明了这里的事,被唬的一愣一愣,她道:「有这等职位吗?这么伟大。」
古寒星道:「民以食为天,有道是吃饭皇帝大,天庭还专设管此事的官叫食神,妳说这能不伟大吗?」
上官雁啧啧称奇道:「你这工作听起来还真不赖,嘿嘿!只是待这峰鼎不无聊吗?」
古寒星道:「这峰鼎如仙灵之台,与白云共处,与千鸟同鸣,与天地起舞,与日月千禧。抛尘弃世,坦白说有点无聊,但静可修心。」
上官雁讶然道:「这地方被你说的如此之神,而我却不知道。」
古寒星道:「妳只是偶而来,是以感受不到。倘若妳自己一人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你便能感受到。」
上官雁好奇问:「会感受到什么呢?」
古寒星答道:「心静如春雨秋水,世间纷扰只是空谷回音,唯有天地才是永恒。」
上官雁本只是想找古寒星抬杠一下,想不到古寒星又给了她意外的观感。她道:「你这人深不可测,难怪你在武学上能够突飞猛进,屡屡出人意表,令人刮目相看。我二师姐的武学造诣深厚,连她都说你的武功将来必会有大超越,我虽不确知这个预言会不会成真,但十之八九有此可能。只未知你近日武功练的如何,可有进展?离大超越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古寒星实言道:「我欠缺气功内力的锻练,修练的逍遥剑法只能进展到上卷中卷功夫,下卷功夫虽钻研苦修多时但无寸功可言。」
上官雁道:「假如你学了我教的弥勒神功,你的问题便不成问题,可是你自己固执,不愿入本教,致使不能学弥勒神功,这可是你自找的,不是吗?」
古寒星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怨不得人。但是,我在想,是否有其它管道可以突破限制?令人神伤的是,我苦思多日,始终不得其解。」
上官雁道:「我很想帮你,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这样吧,我去跟我二师姐说说看,看她是不是有其它法子可以帮你。」
古寒星道:「二位小姐的好意,我古寒星感激不尽。这事我已看开,将顺其自然,不劳烦再替我操心了。」
即便古寒星如是说了,回去之后,上官雁还是跟杨琴凡说到古寒星的事。
颜守静的五位徒儿中,杨琴凡的武学天分最高,兼且她勤练武艺,故而她的武功在莲花堂仅次于颜守静,造诣全面超越神鼎教年轻一代好手之上,甚至登录在神鼎教高手之林,深获神鼎教长辈们的肯定。
杨琴凡的武学能耐大或许会有办法,至少上官雁是这么想。
数个月过去了,转眼来到年终岁末。
在喝过了腊八粥后,过年的气氛是一天比一天浓了。腊月廿四日送灶神,俗传灶神上天禀奏人间一年善恶。腊月廿五是天神下降之日,他要稽查是非,以降祸福,所以这一天特别要谨言慎行,尤其要告诫小孩不得口出秽言,以免招致不祥。自廿五至除夕这五天,由于天神俱已上天,百无禁忌,所以民间也多在这几天内举行婚嫁。过年的高潮,就是除夕夜的年夜饭了。年夜饭又称团圆饭,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全家团聚。
如往年,除夕夜这晚,颜守静会带领她的五个女徒儿,一同到独立峰上的小屋,来与贺云生一起吃年夜饭过年。
古寒星这晚不用替贺云生送饭,他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人找他一起去过年,于是他自己买了一壶酒,到他平常练功的林内深处,打了一只山鸡,起了一盆炉火,准备烫酒吃烤鸡自己过年。
山林内寒气逼人,除夕夜的晚上,林内深处这里更显宁静。
古寒星拨弄炉火,想起以前与家人围炉共话的景象。他两年没回家过年了,他爸妈一定在今天的晚上,等着他回去吃团圆饭。桌上一定有他的碗筷,并夹了他爱吃的菜肴在碗里,而像这样游子不能归家景象还会持续多少年呢?
在触动下,古寒星心里一阵难过。趁炉火正旺,他埋壶烧酒,准备引酒一醉。没多久酒香散发出来,古寒星取酒仰天一饮。热酒烫喉袭胸,立时驱了一身寒气。他把打到的山鸡架在炉火上烧烤,有酒有肉才像个过年。
这时,忽闻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古寒星惊觉心立起,心道:「这里怎会有人来呢?」
在炉火微光照耀下,一女子自暗处走来。那女子身着披风外裘,以轻纱半遮面,只露出清遂双眸,姿容典雅,清灵秀逸,楚楚动人。
古寒星惊不敢信,来人竟是莲花堂座下的第二小姐扬琴凡。
她的出现令古寒星感到仙子驾临,不知该如何迎接。
扬琴凡看见古寒星,娇声说话道:「可以跟你共享炉火吗?」
古寒星还在状况外,道:「小姐妳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妳不是跟妳师父在独立峰吃年夜饭吗?」
扬琴凡柔声道:「早吃完了。我师父跟贺前辈他们还在聊,是我先跑出来的。」
扬琴凡看了古寒星炉火还有烧酒烤鸡,她惊讶的道:「咦!你过年的方式好特别喔!有意思。」
古寒星邀请道:「想跟我一起过年吗?我这里有酒有肉,多少还像个样子。只是我不知妳会来,没帮妳准备喝酒的杯子。如果下次妳还来,杯子我就会准备好。」
扬琴凡摇摇头道:「我不喝酒的,你别费事。」
说完,扬琴凡以一个优美的姿态,在古寒星身旁缓缓地坐了下来。
古寒星道:「既然小姐不喝酒,那试试我烤的山鸡。」说完他撕下一块烤得熟的鸡腿,递给了扬琴凡。
扬琴凡伸手接了鸡腿。只是她轻纱半蒙面,口鼻罩在轻纱下,古寒星不懂她要如何啃鸡腿。古寒星眼巴巴地看着扬琴凡,要看她如何吃。
扬琴凡把鸡腿肉先撕成小片,再慢慢一片一片的送入口中。
古寒星从没看过这么斯文的女儿态,一时看得呆了。他想扬琴凡如果不着面纱一定更美丽。他开玩笑道:「妳白天轻纱遮面是为了美白,这是可以理解的,难道晚上妳也要美白吗?」
扬琴凡听此言笑了,她解释道:「遮面是我的习惯,不是为了美白啦。」
古寒星与扬琴凡彼此只见第二次面,如是闲谈,距离拉近了很多。
扬琴凡道:「有一事我不解,不知阁下是怎么来到神鼎教的?」
古寒星气愤愤地道:「我是被抓夫来的。」
原来如此,扬琴凡道;「你家里的人知道你在这里吗?」
古寒星沉声道:「要是他们知道,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扬琴凡关心道:「不知你家里还有那些人?」
古寒星沙哑地道:「我家里有我爸我妈,我突然被抓到这里来,他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想他们必定苦苦在等我回家,而我一直回不了家。」
提到这个古寒星感到一阵难过,他不愿在女孩子面前显露脆弱,故强自振作,面目如故。
扬琴凡闻之黯然神伤,了解到古寒星遭遇不仁才在神鼎教这里出现。她道:「对不起,你不该问你这个的。你放心,将来你必能和你爸妈团圆的。」
古寒星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扬琴凡道:「对了,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事。」
古寒星道:「这地方这么偏僻,想不到妳居然还找得到我。」
扬琴凡道:「这有何难,我问了人。有人说你常在这片林子里出没。我来这里找时,所幸有炉火微光指引,一找就给我找着了。」
古寒星道:「我以为妳迷路了,原来有事找我。不然,天那么黑,一个女孩子家孤身在外可不妥当,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
古寒星语现关怀之意,扬琴凡自少女长成以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心头不禁一阵温馨甜蜜。
扬琴凡自怀中掏出一本书。她道:「我来是要来把这本书送给你。这本书是学习气功内力的武功心法,你不愿入我教学弥勒神功,那试试这本书的功法。你的武功要有大成就非练这个不可。」
古寒星大感意外,他道:「这怎么可以,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平白无故受此恩惠呢?」
扬琴凡道:「这本书是一位叫莫重声的前辈给我的。莫前辈跟你一样,被抓夫来到神鼎教。几年前,莫前辈不幸因病去逝了。他临终之前特地找到我,将这本书交予我保管。」
扬琴凡续道:「莫前辈对我说:”虽然妳是女孩子,但是神鼎教之地属妳武学品识最是不凡,我大病在身将不久于人世,唯心中遗愿未了而心不安,故想请小姐帮我完成生平中最重要的一件事。”说完他把一本书交给我。」
扬琴凡再道:「莫前辈说:”这本书是武林中剑界圣地的武功心法。我本身是个偷儿,偷遍大江南北。数年前,我潜入剑界圣地,偷得这本书。本想据此书而修习武功,以扬名立万。想不到自己被抓到神鼎教,困了数年,逃不出去,又身染恶疾,恐不久于人世。大限之将至,有感于道消魔长乱世害人,自己偷了剑界圣地的宝典,一定误了他们基业的传承。剑界圣地这几年不闻英雄大侠传世,恐肇因于此。为赎我过去之罪孽,我必须让这本书重返剑界圣地。这几年我虽然有心如此做,但是已非自由之身,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今日,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想把这件事情了结,委托小姐将这本书代为送返剑界圣地,如此我才能解脱,不然我良心不安。”」
扬琴凡的记性甚好,她转述这些话,目的在于把这本书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不然,像古寒星这种有原则的人,恐怕又说,来路不明之物不取不用。
古寒星静静听完这一段故事,偶而取酒酌饮,隐约觉得此事事关重大,须谨慎对待。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鞭炮声。过不久,鞭炮声四处皆响,此起彼落源源不绝。鞭炮声在空谷回音,宣告新的一年来临了。
值此跨年之际,扬琴凡起身向古寒星盈盈一福,并道:「很高兴跟你一起跨年,新年快乐!」
古寒星随而起身,看向远方鞭炮声响来处,喃喃地道:「鞭炮声响了!过年了!去年过年时,我听到鞭炮声觉得好难过,而今年我听到鞭炮声,却感到不那么难过了。」
原因无他,只因今年有扬琴凡与他一起守岁跨年。
古寒星发自内心,语现真诚地道:「今年能与小姐一起守岁跨年,实是三生有幸,真希望年年都能如此。」
闻此,扬琴凡矜持未言,仅莞尔一笑。
跨年完,古寒星与扬琴凡复坐下来,继续未完之谈。
扬琴凡道:「我的故事还没说完,你可愿意再继续听下去。」
古寒星道:「当然,还请小姐继续。」
扬琴凡道:「我是个女孩子家,又长久居于神鼎教之地,没有机会去闯荡江湖,因此我不适合执行莫前辈的托付。今天我想把莫前辈的托付转交给你,由你来将剑界圣地的宝典送返剑界圣地。我代剑界圣地择人托付,望阁下不要推辞。」
扬琴凡续道:「剑界圣地乃武林界最受崇敬的门派之一,这个门派的传人素来以悲天悯人的胸怀,不断奋斗平息武林纷争,而受人尊敬推崇。若你能成为剑界圣地的传人,这不仅仅是你个人之福,也是剑界圣地之福。」
古寒星不敢相信自己有此福份,他犹不敢置信地道:「我有资格担任剑界圣地的传人吗?」
扬琴凡道:「你当然有资格担任剑界圣地的传人。如果你没有资格,那谁有资格,你推荐一个给我,我去找他。」
扬琴凡把球丢给古寒星,要古寒星找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出来。这招高,除了古寒星他自己之外,他当然是找不出其它人来。
听完扬琴凡所有的讲述,古寒星道:「我听明白了。小姐此举可谓用心良苦,我古寒星莫敢推辞。」
扬琴凡于是把手上的剑界宝典递给古寒星。她道:「这剑界圣地的武功心法,与我修习之弥勒神功大有不同,所以我不能教你什么,很多内容你必须依书自我修炼与跨越,希望你能早日练成神功。」
古寒星伸手接过沉甸甸的剑界宝典,他道:「这片山林是我平常练功之处,我天未明就晨起来此处练功。小姐若是得空,可以在这里找到我。」
扬琴凡点点头道:「等你练上一阵子,我会再找你,看看你练得如何了。今天有缘幸会,我的任务完成,我得回去了。」
古寒星道:「我送小姐一程,非常感谢小姐专程而来。」
随后,古寒星与扬琴凡两人一起灭了炉火,再而一同步出树林。这时正月初一的阳光正清洒林间,开春飞鸟啁啾喧闹于树梢,彷佛在笑这对新男新女羞也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