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璃顾不得他,正欲转身便看见浑身湿透的他抱着昏迷的裴珞走了过来,他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越过她施展轻功把裴珞带回了宫中。夙璃紧抿着唇不语,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沉思良久,还是跟了上去。
宫里,无影看着一身狼狈的王爷抱着个陌生女子匆匆回来,诧异的还没开口询问,沈君华便喊道:“传御医!还有以最快的速度传书给君子玉!”
“是!”无影见他沉重的脸色,不敢耽搁匆匆出去传御医苏宇听到消息也赶到了‘若菱阁’,碰上在屋外的夙璃。“珞儿怎么样了?”
夙璃瞥眸看了他一眼,冷若冰霜的表情似乎并不想答话。担心着裴珞的苏宇见她不说话只好自己进去看了,屋内几个御医在围着裴珞给她处理小腿上的伤口,旁边沈君华的脸色也很凝重。
把几乎穿透小腿的箭头拔出来的时候,昏迷的人被痛得呻吟着醒来,浑身冒着冷汗,疼得蹙眉的看着沈君华,虚弱的朝他伸了伸手。“君……华……”
沈君华坐在她身边,伸手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努力勾起笑容道:“我在!”
“不要走……不要……”裴珞的意识渐渐迷糊,眼中沈君华的身影也模糊不清,最后一片黑,无力的闭眼昏去。
手中一直紧抓着他的手渐渐松开,沈君华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小腿,紧蹙的眉头再没有松开。苏宇一直看着未语,沈君华轻放下裴珞的手,走到他身前低语了几句,苏宇紧蹙着眉点头,脸色严肃的走出去。到了玄关处瞥见看着里面沉默着的夙璃,没有言语的别开目光离开。苏宇的身影一走,她的视线没有了阻碍,毫无波澜的眼眸碰上他的目光,那紧蹙的眉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沈君华微动的嘴唇似乎要说什么,她离开目光,淡然的转身离去,他也没有再与她说一句话,任她离去也未追去。
此刻孤雪岭上的两座孤坟前,静静的站着一个玄色身影,旁边那只雪狐已昏睡了过去。风雪无情的呼啸着,不停的吹刮着他的衣袍,他似乎都感觉不到冷。宽大的披风笼罩他全身,仅露在外的眼冰冷孤傲,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从怀中拿出那支断了的琉玉簪,想起方才他从她腰间拿走了这簪她竟毫无察觉,包裹在黑色口罩下的唇若有若无的弯起,“孤、雪、妖、女……呵~”
苏宇在第二日清晨便匆匆回来了,一夜未眠陪在裴珞身边的沈君华走出门外,苏宇低沉着声音道:“查清了,那些人是周巍派来的暗卫。”
沈君华脸色不复往日的温和,傲然而冷漠,微薄的唇冷冷哼声道,“若他真放下了不报仇,他就不是周巍了。”
苏宇拿出一张信纸递给他,“还有,我在印月湖旁发现了这个,根据上面的内容,我猜定是珞儿昨日掉下的!”
沈君华接过还没来得及看,无影便前来禀报,“王爷!君公子他们到了。”
他将信收了起来,与苏宇一起前往弘光殿。
弘光殿内,君子玉提着药箱在等候着,当看见进来的沈君华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有冰冷淡漠时,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偶然瞥了眼他身旁的蓝衣男子,敏锐的扑捉到苏宇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无声勾了下唇角。
沈君华见君子玉只身一人,而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楚玥却没在,疑惑问了句:“楚玥没与你一起过来?”
君子玉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沉默的苏宇,对沈君华道:“我们本在几十里外的村庄里给村民治病,今天还有几个病人需要看治,所以留她在那我先过来了。”
裴珞因失血过多,没有功底的她虚弱的还昏迷不醒,君子玉认真检查着她腿上的伤,始终未松开的眉头让沈君华和苏宇都不禁沉默,凝重的气氛让后面进来的顾鸢也不敢随意说话。
君子玉给裴珞重新上了药包扎好,顾鸢过去给昏睡的人儿轻轻拭去额际的冷汗,为她拉了拉被子盖好,苍白的脸上眉头紧蹙,唇上毫无血色,顾鸢不禁心中一软,裴珞的身世她是知道的,如此漂亮的人儿却老是经历着老天的捉弄,心中的怜悯泛开,心疼的为她轻抚开皱着的眉头。
众人回到了弘光殿,都一言不发的看着君子玉。君子玉深深的看了沈君华一眼才凝重开口,“她……可能在也无法跳舞了!”
宽敞的大殿内,回响着君子玉的声音。“若好生调理,她还有复原的机会,但跳舞……恐怕再与她无缘了!”
沈君华久久没有说话,脸上满覆平静,没有波澜的眼眸深处,是他极力压抑的情绪。他突然起身走向外面,“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而珞儿,绝对不能告诉她!”
夙璃站在这片折射着阳光的湖面上的亭中,平静的脸看不出思绪,那墨色的眸似在看着这被风吹得起了波澜的湖,又似在望向湖的另一端,没有焦距,只有她自己清楚的知道难以平静的心在慢慢覆上冰霜,却总能被他轻而易举的除却。昨夜在这里的缠绵还历历在目,她刚刚有了温度的心又那么快的结冰。她说过,他们之间有一个裴珞,而她无法做到毫不介意……
她在这里等了一夜,而他始终没有来找她……夙璃闭眸自嘲的弯唇冷笑,“夙璃,你就这么栽在了沈君华的这里……”若是之前的她一定会离去不再见他,但这次,她不想离开了……因为牵挂已深,她舍不得……所以她还是回了离宫,她想,只要他愿意解释,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原谅他。
裴珞醒了,苏宇与沈君华过去看她,在若菱阁外碰上了一夜未归的夙璃,他与她都同时微愣,苏宇尴尬的咳了声先推门进去了,留下沉默的两人。沈君华看着她淡漠的目光,无声轻叹,什么时候他们之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此时屋内传来虚弱的声音,“君华呢?”
顾鸢也以眼神询问看向旁边的苏宇,苏宇面对两人的目光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裴珞沈君华在门外与他的心上人待在一起吧?
正不知如何回答,沈君华独自走了进来,而夙璃以一句“以免刺激到裴珞的情绪”为由转身离去。
裴珞稍稍恢复了点血色,见沈君华过来,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朝他浅浅笑着,低声轻唤:“君华……”
沈君华拾回了他惯有的温和浅笑着轻应了声“嗯。”
顾鸢识趣的与苏宇一起离开了房间,君华被裴珞拉着坐在床沿,她柔情的浅笑轻握着他的手。沈君华刻意避开她的目光,“可好些了?”
“嗯!伤口没开始那么痛了!”裴珞看着几乎被包成粽子的小腿,自嘲道,“或许以后就只能这么坐着过日子了~”
沈君华剑眉微蹙,“别瞎想!好好养伤,会好起来的!”
裴珞笑笑没有答话,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对了,听太妃说,你昨夜照顾了我一夜?”
避开她的眼神,假装没看见她眼里的期盼,笑着的话语里有丝淡淡的疏离。“你于我来说就是亲人,你受这么重的伤,我和阿宇都担心,自然不敢离开。”
裴珞明白他话中之意,心中虽苦涩却仍要笑着,“害你们担心了!”
“这段时间,你就在这若菱阁安心住下,好好养伤,云霄楼那边我找人替你看着。”
“谢谢……”
沈君华为她拉了拉被角,笑道,“这么客气也太见外了!这也是母妃的意思,反正母妃也挺喜欢你的,让她多陪陪你,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无聊。”
裴珞的手轻覆在他拉被子的手上,轻声问道:“那你呢?”
他不动声色的抽回她手心下的手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急着处理,可能没多少时间来陪你……”
裴珞看着抓不住他的手,努力挤出强笑,“没事的!你去忙吧……”
沈君华出了门将门关上,一直在外头等着的顾鸢看着他轻叹,随之往外走去。沈君华跟了上去,他知道母妃有话要跟他说。
“君儿,你对裴珞那姑娘,是如何想的?”顾鸢知晓他们年轻人的感情她不该多管,但如今让他如此为难的局面,她不由得要提醒一下他。
“我明白母妃的意思,我从来只把她当妹妹来看待,也从未要给她任何不可能的希望!但如今珞儿毕竟是因我而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东西,我不能置她于不顾!”沈君华认真道。
顾鸢轻叹,“你是我的儿子,母妃比任何人都更懂你的心思,可是,夙璃她未必懂!你有没有想过,夙璃从未经历过情ai,是你一手把她带进这漩涡,如今你这般……伤了裴珞也可能会失去夙璃……”
沈君华微蹙着眉有些许疲惫,“阿璃她……她会理解我的,就如我相信她一样!”他这话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夙璃……她真的会理解他吗?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