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天空笼罩着较多的乌云,月色暗淡,地面闪烁着火花,近了一看,那是一支支火把,使得冬季的夜,更加扑朔迷离。路旁一座长亭,弯弯曲曲,亭上提名“凤回”二字。
一百多人的队伍,押解着诸多物品,大大小小几十辆马车,不紧不慢向前移动着,再仔细一看,正是烽火十二寨的队伍,领头的乃是金萧天、赵霸、孙飞,易铁,扇老七、飞刀书生六名寨主。
话说烽火十二寨决定移寨之后,只挑选寨中一百多人负责运调物资,其余的人皆已分批暗中撤离,寨中人口众多,需要搬运的东西也很多,为了不引人注意,便选择了晚上进行。
众人一路前行,初时并无异样,几位寨主一路说说笑笑,有时还与身边运货的汉子打趣几句,一路倒也自在。
大概半个小时的行程之后,突见前方火龙飞来,一束束的弓箭绑着燃烧的棉团,划空而下,所幸那些弓箭并非奔向行进中的队伍,否则定然会有人被射伤抑或是烧伤。
百余支火热的箭,分作两行,整齐地插在众人面前。
“何人拦路?”金萧天大声喝道。
“此路不通,劳烦各位转向而行。”远处传来果断的回声。
“是天川派的陆掌门吧?何不面前说话。”金萧天耳力甚好,听声音就辨出了对方是谁。
对面半刻没回声,金萧天续道:“此道非你开,难不成还要我们留下买路财?若不便露面,还望让出条明路。”
那边陆青与高锋、叶东三人对视了几眼,并非不开口,而是他们在火光中看清六名寨主押货,第一寨寨主金萧天也在其中,他三人虽武艺精进,却仍难以制敌。
射出的弓箭上的棉团将近燃尽,金萧天听不到对面回音,遂挥动双臂,双掌交合,小元元功顺势而出,但见两排弓箭,立时拔地而起,折向两边。
陆青与高锋、叶东瞧见金萧天这般能力,为之一叹,但看金萧天指挥众人,又要前行,天川派三位掌门不得不硬起头皮,跃将出来,拦住烽火十二寨。
金萧天先礼后兵,道:“终于肯露面了么?方才看你们并未射杀我寨中弟兄,我也不计较你等拦路行为,劳烦几位掌门让条路。”
陆青有些慌促,是故提高了嗓门为众人壮胆,道:“此路虽非我开,奈何此路通向京地,你等匪盗合众,怎能让你们再向前行!”
“匪盗合众?却不知谁人以匪盗行径,毒害武林名尼采仙师太?”赵霸想起上次飞刀书生被人陷害的事,冷言讥讽道。
底子被揭,三位掌门脸上无光,言语上已输一筹,再无言以对,只四处张望,不敢对视。
天冷夜凉,夜行伤人,金萧天不存耐心,冷冷道:“再不让路,当真刀枪无情,生死搏命!”
就在天川派三位寨主冷汗直冒之际,背后响起十几声断断续续的马啼,火把照耀下,陆青等人一阵大喜。
救兵,救兵!救兵终于来了!
“我等来的还算及时吧。”马群为首之人朗声道。
“及时,及时。”陆青方才虚汗已出,却不敢说不,只能连声陪笑道。
风南山人请来的援力,到底是何方力量,能让陆青等人喜出望外?
但见十余人中为首之人,四十岁左右,相貌仍不失郎俊之气,正是清风山庄大名鼎鼎的副庄主清竹,这清竹与清风山庄当今庄主清云乃是同胞兄弟,武学造诣甚是高深。
清竹身后,清风山庄六位长老中赤、橙、黄、绿四位,同样武姿非凡。
不过最让烽火十二寨难言的,乃是清竹身旁的女子,清竹的侄女清桃,她今夜着一身厚实裘衣,却仍难掩她曼妙身姿。
飞刀书生与清桃的关系,烽火十二寨众寨主皆明了于心,多年以来,两系虽在江湖中被认为水火难容的门派,但清风山庄与烽火十二寨从未发生过大的摩擦,两系相安无事多年,今日突来相对,却真不知何解。
清桃与飞刀书生两人皆已看见对方,不知如何面对,连打招呼都已难以启齿。
两方相视无语,夜寒湿重,烽火十二寨负责运货的寨员有些体质稍弱的,已经禁不住严寒,打起喷嚏。
陆青等人也忍不住严寒,再这样对阵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现在有了清风山庄压阵,他已有恃无恐,所以陆青打破了沉寂的气氛,道:“几位寨主,还是请回吧?”
陆青此时语气带些询问语气,到并不是出于对烽火十二寨的畏惧,而是他非常希望烽火十二寨说出一个“不”字,那样他就能看见烽火十二寨与清风山庄来一场正面的厮杀了。
方才他不知援力是谁,自然存些畏惧之心,这会不需要了。
虽然陆青询问了烽火十二寨的意见,但金萧天却没有正面回答陆青,只面向清竹道:“不知烽火十二寨移寨之举,与清风山庄有何干系,今日特地前来阻行?”
陆青有被轻视之意,但他天川派上次理亏在先,却也无所表达。
清竹是个老江湖,面对质问,仍面带笑意,道:“此处所行,必向京畿要地,你等若将移寨物资运过此地,到时数以千计的寨众,恐会对京地造成不必要的骚乱。”言语表达,与方才陆青所述,也无相差。
“当真无可商量?”金萧天微皱眉头,移寨本就是为了寨中众人着想,今日若真与清风山庄正面冲突,以烽火十二寨的实力,倒也并不相惧,不过争斗起来,寨众必有所损,移寨之举,却已成无用,此行更是虚枉,是故金萧天语气并不刚决。
叶东此刻却带着些冷嘲热讽的口气道:“金寨主?你们还不速回么?”
这般口气,让人听上去就有一种不快之感,明显是想挑起清风山庄与烽火十二寨的争斗,不过清风山庄与烽火十二寨当前的话言人,却并希望发生这样的争斗。
清竹听得出叶东的挑拨之意,也听得出金萧天的思量之语,当下略缓和道:“只要十二寨不往京都方向移寨,天地那么大,何处不逍遥呢?”
烽火十二寨这次移寨,原本选定了好几个地点,但考察过后,众人都觉得此次要去的地方最适合移寨,现在移寨已经开始搬运物资,此时再另选他处,无疑造成了很大的浪费。
不过如果这次让步,无疑会造成别人的错觉,烽火十二寨也被人捏了软柿子。
不过金萧天却不太在乎外界对他们的看法,既然清竹也缓了口气,更考虑到飞刀书生与清桃的关系,决定让步,遂道:“移寨之事,我等原本并未考虑是否靠近京都,此刻要是迂回,虽有些麻烦,但既然清风山庄本着维护京畿稳定着想,我等再选新地,倒也无碍。”
清竹见金萧天已作让步,便不作再斗之想,道:“众所周知,移寨耗财,既然烽火十二寨是我清风山庄请的道,自然也要出些脚力费,这里是纹银五百两,金寨主定要收下。”
只见四位长老身后的庄丁捧出一方木盒,清竹催掌将木盒送到了金萧天面前。
金萧天接着木盒,思量清竹定然是出自真心,此刻推却倒显得小家子气,只道:“既然清竹庄主这般盛情,金某只有却之不恭,日后清风山庄若是与烽火十二寨结成亲家,必定数倍奉还。”
陆青听出金萧天这话乃是试探清竹对清桃、飞刀书生两人关系的看法,想着清竹此刻必然会果断回斥,却闻清竹笑道:“今日你我相安无事,未动干戈,少不了清桃侄女一路上对我的劝说,但姻缘二字,当真讲究缘分,而后之事,以后再论,天冷夜凉,相信金寨主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迂回,我也不再此纠缠,就此相别,后会有期。”
清竹言罢,当真带着清风山庄众人拍马而去。
高锋和叶东看着陆青,陆青虽然认为烽火十二寨并未名门正派,但也知他们绝不会食言,遂开口道:“既然金寨主与清竹庄主达成协议,我等自然相信金寨主言而有信,告辞!”
此刻乌云散尽,冷色银光轻轻洒下,一场未动的干戈,阻了百人之行,但寨中皆明白金萧天言出必行,不待金萧天吩咐,运货的寨众紧了紧衣服,自觉掉转了车头,反向而行。飞刀书生此时最是落寞,相爱之人方才就在眼前,两人迫于情势却未能讲上一句话,几位寨主拍了拍飞刀书生肩膀,默然转身。